的，五颜六，很稽。不过，这并没有影响观众们看戏的兴致。午后，土坯台的早就密密麻麻坐满了人：除了红军和十里八乡的老表，竟然还有十来个穿“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战俘――这些“白狗”正翘着二郎躺在草垛上，和周围的闹显得格格不。

        “什么时候开始啊？”一个白军士兵不耐烦地嚷嚷，结果被旁边的红军看守踢了一脚。

        台的幕歌已经唱了好几次，台上的幕布帘却还拉着：后台搭起的棚里，七一剧团团长李戈莉――一位格相当泼辣的重庆女战士――正拿一烧过的小木棍当作笔，在一个穿白军制服的青年眉上匆忙地描了几笔。

        “好了，赶快上去，”她促面前站着不动的青年：“你还在等什么？”

        眉被画得歪七扭八的青年正要开，就见剧团的后勤长刘博兼同志不知从哪捧了一把煤灰过来，往他的脸上抹去――“行了，秀泉，”刘博兼拍了拍手上的余灰，忍笑看着面前着一张花猫脸的青年，“快去吧。”

        “是！”伍秀泉莫名其妙地朝他敬了个礼，然后端起缴来的空枪，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拉开幕布的台前走去――望着他背影的二人两相对视后，都笑着摇了摇。

        台上已经搭好了简陋的布景，是拿土陶罐和架垒起来的“白军堡垒”，上着一个手画的青天白日旗。前边已经对了些戏了，正演着《旧世界》的第二幕：一帮白军被围困在碉堡里，抱怨官长和地主。待他拎着空枪来时，正对上乌泱泱的观众，脑刹时有些发懵――好在他倒也不算第一次上台，深一气，便抱着枪，学伤兵一瘸一拐地走场，带着颤音开始念白：

        “报……报告连长，又病死了一个弟兄……”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抗到堡垒外土里面埋起来。”白军长官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敌。

        “可，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连长不太耐烦。

        “好了，快去吧，”另一个伤兵也促，“放久了，大夏天的人又要臭了。”

        “可是……”伍秀泉深了气，“人人都是爷娘养的，为什么营长被红军打死了，上就买了很好的棺材，还叫我们送葬，”他接着词，又觉得仿佛真看见了几个士兵躺在战壕里，语气一时竟然不自觉带上了些不忿和压抑：“我们的弟兄死了，就拿去填堡垒？”

        “看不你嘴这么乖――告诉你，营长是个官，他是个兵，你分得清么？”

        “呵！官……兵……”另一个士兵扭过去，暗自往地上啐了一唾沫。

        “不准多话，赶紧扛去！”

        “报告连长，我实在无力气抗，”年轻人愁眉苦脸，“今天还没送吃的米来……”

        “再等几天，”听见这话，长官跋扈的声音逐渐小了，“送米的车总会来的，熬一熬，忍一忍吧……”

        “可还要怎么忍啊，连长！”他把枪往地上一撇，“日本人都打老家来了，我还在这和我自己的乡亲们打仗！连长，上的人倒是吃肉，可我和我的弟兄们都喝米汤呀……”

        这戏不算太长，演了半个钟，很快就散了场。乡亲们陆陆续续走完了，等把搭起来的那些棚架收拾完，已经到了金乌西沉的时间。

        “洗洗脸吧，”后台，刘博兼打来一盆，放在年轻人面前，“花猫。”

        “这都是哪个地主老爷害的？”伍秀泉笑着还击，然后弓起，捧起一捧往自己脸上浇。

        “那次我来演黄老爷，”刘博兼半倚在壮的树上，看着年轻人在盆里越洗越花的脸，忍不住笑：“你来演我的四房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