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有看着女儿被欺辱的理，她夺过巫师手中的柳条狠狠在他上了一顿，巫师喊得比你厉害多了。

        她这些年跟着你父亲练那些术，又不用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药，骨健壮，打起人来险些将柳条断。那巫师在土里，诶哟诶哟地缩成一团，姿态难看地哀求你娘别打了，明人打一看就知他是个赖惯了的刀肉。

        你父亲这才总算从生儿的梦中的清醒过来，他不再到求医问药，访神请仙。他打定主意，既然自己生不儿来，那自己的女儿一定要生一个儿来。

        他开始为你相亲，他不挑那些家世的男，只专往贫苦人家去找。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舍得让家中的香火赘。

        香火，你反复在尖咀嚼这个词，在睡前、在相亲时、在被罚跪在祠堂时。

        你一抬，看见满室牌位，一个压一个，密叠叠地摆在堂之上。白烛上的火光随着夜风轻轻晃，那些牌位投的阴影也跟着轻轻晃，只是晃来又晃去，那影始终死死地压在你上，往上数两行而已，那些名字的主人就已经变成了完全没有见过的人。

        所谓香火，难就是留一个不知所谓名字压在后人上吗？这些人你不知其形，不见其貌，父母中絮絮叨叨的那些经历也只如听故事般过耳便算了，只剩这些牌位，轻飘飘地、沉甸甸地压在你肩，你跪一晚又一晚。

        娘说，这次挑的男与此前都不同。娘说，他是有大才的男儿，若不是孤苦无依也轮不到你捡这个便宜。娘说，儿啊，你的正缘来了。

        娘啊，你每次都说不同。娘啊，便宜没好货。娘亲啊，你每去冰人那走一遭，都能给我带回来新的正缘。

        你娘听你一句句回来，脸都黑了。她没有再苦婆心地吐那些你听惯了的劝说。

        她只说，你成亲，那家里的绣坊就归你。

        你愕然抬望向她，她面冷冰冰，仿佛早早就看透了你的心思。

        这不是一桩婚事，这是一桩交易。你第一次行商，用来易的筹码就是自己。

        06

        你心沉重的回了房，表算不上好看。公瑾还在弹琴，这家伙怎么能琴成这样？你苦大仇深地冲到他边，烦闷地把靠在他肩上。

        他轻轻弦，停了乐声，侧看向你：“怎么面如此不好。”

        你长叹一气，跟他略地说了刚刚发生的事。公瑾神温和，问你接来打算怎么办。

        你伸手虚虚地描画着他眉的轮廓，摇摇说：“还能怎么办？公瑾啊，如果你是人就好了。”

        话刚说，你自己先笑了，自嘲：“唉，人果然就是很容易贪心啊。有了一就想有二，可事哪有十全十的呢。”

        “是很容易贪心。”公瑾以手作梳，轻轻梳理着你垂在他肩上的长发，不知是不是他半垂着的缘故，他的发自肩缓缓落，与你的发交汇在一。

        公瑾慢慢帮你梳好发，手指灵巧地帮你挽了个低低的小髻，叹息：“世事难全，可偏偏有人想求一份完满。的确是……很容易贪心啊。”

        你枕在他肩上，知自己的贪心难以成真。这是只有你一人能看到、碰到的琴灵，他极大程度地满足了你的独占，却也让相守变得艰难。你明明对他有意，却也只能让枕肩成为你们之间最亲密的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