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柯黎找新男友的事渐渐传遍整个公司,认识的人都有听说。柯遂是最后一个知dao的,彼时剑桥在xia雪,细雪落到庞河,渐次rong化。柯黎跟他视频聊天时,他拉开窗hu,凉风ru窗,驱散nuan气的窒闷。
“那妈妈,你喜huan他吗?”他轻飘飘问,屏幕上的脸没有过多表qing。
“嗯……相chu1还行。”她择偶标准没变过――长得不错,和谐rong洽。
又岔开话题:“那边冷吗?我看一直在xia雪。”
“还好。”他搁在窗边的手指冻红了:“不冷,准备去hua雪。”
“和朋友?”
“自己去。”
“还是多认识一些人吧。”
“嗯,我会的。”柯遂笑:“妈妈,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好。”
屏幕陡然陷ru黑暗,映chu他的脸,yan神空dong而无一wu,不知dao在想什么。
英国去瑞士相当方便,飞机眨yan就到,柯遂经常一个人来。荒芜的雪原,冷冽的空气。寂静,无人打扰。是他需要的。
这种地方,死也得过几天才被发现。
他从陡峭的山坡上溜xia来,一时未察,gun到雪堆里。是新雪,柔ruan而蓬松,散发着丝丝甜意。他就这么躺着,看天ding压得很低的云,不想起来,也不想睁yan。
据说人被冻死前会觉得很温nuan,并看见梦想的画面。柯遂看到了,他沉浸在这种温nuan中,不愿自ba。直到有个人推了推他肩膀,一把将他从雪堆里拉起来。
是个四五十岁的hua雪者,白人,络腮胡,面se冻得紫红。
“小伙zi。”他用一kounong1重kou音的英语说:“你没有受伤吧。”
柯遂摇摇tou。他被冻僵了,过了一会儿血liu恢复,继续动弹如初:“谢谢您。”
“那你躺在这里zuo什么?”男人疑惑看他,见他不答,忽然醒悟过来:“你不会要自杀吧?”
“因为什么?”他看起来像意大利人,reqing、话多得过了tou:“因为女人吗?”
柯遂没有回答,这在他看来是一种默认。男人笑了,又拍拍他肩:“谁年轻的时候没想过为qing而死。不过我告诉你有个好办法,当你为生活或者aiqing想去死的时候,想想你的母亲。”
“她把你生得像天使,你死了她该多伤心啊,我的上帝。”
这些话让柯遂骤然怔住,他望着连邈的雪山。云层分裂,阳光洒落。山脉变得金光熠熠,仿佛另一片新天新地在yan前敞开。
母亲,aiqing。死亡,活着。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是活着与死去的动力呢?
“谢谢您。”他对男人微笑:“很好的建议。”
他离开,回到英国。这边的雪也xia大了,人们都躲在家里,窗huxiechu温nuan的黄光。柯遂拿chu钥匙,准备开门,突然听见附近草丛传来几声轻微的猫叫,但转yan看去,草上沉沉积了一沓白雪。
他收回手,俯xiashen,翻开那些雪,赫然看见两ju漆黑而mao绒绒的躯ti。母猫蜷缩着,已经死了。怀里护着一只孱弱幼猫,依赖母亲的余温苟活,也奄奄一息,朝他细细叫着。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但因为ai的存在,又如此顽qiang。
他拎起小猫后颈,揣到怀里,打开门。房neinuan气侵袭,小猫激灵了一xia。他轻抚它的脑袋,心中一片平静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