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府中团圆

        顾府后院的灯盏次第亮起，映得窗纱一片昏黄。

        顾轻音倚在ruan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钱禄存的横死、诡异的乌珠、李景华的幻境、癔症发作时的失控，还有宁非然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治疗”……连日来的种种如走ma灯般在脑海中盘旋。她闭了闭yan，额角突突地tiao着，连带着太阳xue也隐隐作痛。

        “音儿……”

        顾夫人推门而ru，手中捧着一盅参汤。烛光xia，女儿苍白的脸se让她心tou一颤，yan圈顿时红了：“你这哪是zuo官？分明是拿命在熬！”

        顾轻音qiang撑起笑意，接过汤盅：“母亲多虑了，女儿只是有些累……”

        “累？”顾夫人消瘦的脸颊微微抖动，声音发颤：“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zi了！yanxia的青黑都快赶上砚墨了，你当娘是瞎zi吗！”她越说越激动，“当初我说什么也不让你ru仕，你父亲偏说你有才华，如今倒好，官是越zuo越大，人却越来越瘦，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安稳！这女官不当也罢。让你父亲把这官职辞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顾德明负手踱ru屋nei。他看了yan妻zi通红的yan眶，又望向女儿疲惫却倔qiang的神qing，长叹一声：“音儿如今是京兆府少尹，正四品的官职，岂是说辞就辞的？”

        顾轻音知dao父亲未尽之言。自江陵王谋反案后，顾家虽得以保全，却始终如履薄冰。她在京兆府的位置，既是圣恩，也是枷锁。

        “娘，“她拉着母亲坐到绣凳上，声音放ruan，“您看父亲在兵bu不也终日忙碌吗？女儿这官zuo得虽累，却能护着咱们顾家……”

        “官位再gao，有命重要吗？！”顾夫人猛地转shen，泪珠gun落，“你只顾着颜面，可曾想过女儿日日面对的是什么？什么凶案、血案、尸ti，听着就很渗人！”她哽咽着说不xia去，瘦削的肩膀不住颤抖。

        顾轻音放xia汤盅，轻轻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母亲，孩儿真的无碍……”

        “从前zuo个从五品的御史中丞也就罢了，如今竟升到从四品少尹！”顾夫人甩开她的手，“女儿家要这么gao的官位zuo什么？什么时候才是个tou啊！”

        顾德明眉tou紧锁：“妇人之见！你懂什么……”

        “我不懂？”顾夫人突然冷笑，“你是忘了江陵王案时，自己是怎么被关jin大理寺的？这条老命差dian――“

        “母亲！”顾轻音急声打断。

        屋nei骤然寂静，顾德明的脸se瞬间灰败，江陵王案的阴影如chaoshui般漫上心tou。那些被刑讯的日夜、牢中蔓延的血腥气，此刻仿佛又萦绕鼻尖。

        正在这时，外tou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孩童清脆的笑闹。

        “姑姑！”

        质儿一见顾轻音，便挣脱父亲的手，huan快地扑了上来。

        顾轻音忙俯shen接住他，抱起这ruan乎乎的小shenzi，脸上终于louchu真心的笑容，“质儿又长gao了。”

        扎着总角的小童仰起脸，额间一dian朱砂红格外醒目，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玉雪可ai。顾轻音指尖轻chu2那抹红dian，心中却浮现chu另一张温run如玉的面容，倏地一阵恍惚――

        那日上官容钦第一回来府中zuo客，端坐席间，谈笑风生，眉间绯se生动如画。她一时兴起，取了胭脂dian在质儿额上。小童天真烂漫，扯着上官容钦的衣袖，仰着脸认真地说：“你和祖父一样是翰林院大学士吗？你这里dian了红，质儿也dian了，是姑母方才dian的！她说我是小孩zi才给dian……”

        满座皆笑，上官容钦也不恼，只温声逗他：“那质儿长大也要zuo大学士吗？”

        “要！”质儿拍手，“我要zuo小孩大学士！”

        如今这孩zi竟养成了习惯，每日都要dian这红dian。顾轻音看着，心中泛起一丝说不清dao不明的qing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