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2

        星河垂落，钟磬声自九霄而来。

        百丈gao的天枢台上，青铜神树缠绕着千年藤萝，树冠没ru云端，枝桠间悬挂的鎏金铃铎随风轻响，恍若神谕低语。

        我立于神坛中央，玄se祭服绣日月山河，广袖垂地，腰间螭龙玉带映着晨曦。双手捧青铜酒爵，酒ye倾洒的弧度与祭司yin诵的祝祷声完mei相合，仿佛这场祈福之舞已演练过千百遍。

        脚xia是万阶青玉长阶，直通城墙，阶xia黑压压跪着文武百官。

        “――皇天在上，佑我大端风调雨顺，国祚绵长！”

        最后一声钟鸣穿透云层，惊起栖在神树上的白鹭

        皇帝负手立于雉堞旁，明黄龙袍被风chui得鼓起。

        他望着拾级而上的女儿，恍惚间与十五年前那daoshen影重叠――那时孝德皇后也是这般，在祈福礼后han笑登上城墙，将手中桃枝抛向huan呼的百姓。

        城墙之上，朱红旌旗猎猎作响。

        “父皇。”我停在他shen侧三步chu1。

        皇帝没有回tou，目光仍落在城墙xia涌动的人chao中，“当年你母后最ai在此chu1看烟火。”他忽然抬手，指尖拂过斑驳的墙砖某chu1，“这里曾有她刻的一行小诗。”

        我顺着他的指尖望去，青砖feng隙里藏着极淡的墨痕，依稀可辨“愿为长风”四字，后半句已被岁月磨蚀。

        “陛xia！殿xia！”礼官疾步上前，打破凝滞的气氛，“吉时已到，该撒福钱了。”

        我颔首，再抬眸时已敛去所有qing绪。

        我接过gong人奉上的鎏金竹篮，篮中堆满系着红绳的银锞zi，每一枚都刻着“太女赐福”。

        城墙xia骤然沸腾。

        “快看！是皇太女殿xia！”

        “天佑大端！殿xia千岁！”

        huan呼声如chaoshui漫过玉京城，我抓了把银锞zi扬手洒xia，百姓们争相伸手去接，仿佛接住的是天神恩赐。

        我凝视着那些仰起的脸庞――有白发老妪抱着幼童，有布衣书生gao举竹简，更多是满面尘灰的贩夫走卒。

        “殿xia，该说祝词了。”礼官小声提醒。

        我却忽然向前半步，掌心an在冰凉的雉堞上。

        这个动作让礼官险些打翻竹篮――an礼制，储君不该与百姓离得这般近。

        “三年前洛shui决堤时，本gong见过你们。”清泠嗓音借着东风传遍城墙nei外，喧嚣的人chao突然寂静，她的声音陡然抬gao，衣袖被东风chui得翻卷如云，“那时你们接的不是福钱，是本gong亲自分发的赈灾粮。”

        一片银锞zi从竹篮边缘hua落，坠在青砖上发chu清脆的响。

        “今日这声千岁，本gong只当是诸位许给河清海晏的诺。”我又抓起一把银锞zi，这次却未抛洒，而是握在掌心递向最近的百姓，“祈福之礼，当与民共担。”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chou泣。

        老妪攥着接住的银锞zi，颤巍巍地朝城墙叩首；书生将银锞zi郑重系在书箱上；挑夫抹了把脸，把银锞zisaijin怀中贴shenkou袋。

        不知是谁先跪xia，黑压压的人chao如麦浪倒伏，万岁声震得城墙都在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