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假笑
我三歲,學會第一件事,是怎麼笑。
不是那種真的開心,而是那種——大人看了會說「乖」的笑。
嘴角往上,yan睛半閉,手要放好,聲音要輕。
我學得很快。
因為笑了,就有糖吃。
糖是爸爸朋友給的。
他們會說我長得漂亮、將來一定是狐狸jing1。
我不懂那是什麼,但我記得他們笑得很油。
糖果是換來的,用笑、用手伸進他們的kou袋。
有時候,是坐在他們膝蓋上。
我不討厭,只是不想拒絕糖。
那時我就知dao——
shen體,是可以交易的東西。
我五歲那年,有一次沒笑,被打了。
我忘記是因為什麼,只記得那晚我哭得很小聲。
不敢太大聲,怕隔bi的叔叔聽到。
那叔叔說過我哭起來像小貓,
「小貓很可愛,但要乖,不要亂抓人。」
從那之後,我學會不亂動。
坐著也要收tui、躺著要閉yan、穿裙zi不可以張tui。
因為媽媽說:「女孩zi要自愛。」
但我不知dao什麼叫「自愛」。
我只知dao——不惹事,才有活路。
學校教我們誠實。
我學會點頭,但從來不說實話。
老師說:「有沒有被摸過?」
我說沒有。
護士說:「哪裡不舒服要講。」
我搖頭。
大家都誇我安靜、懂事、不麻煩。
他們以為我天生就這樣。
但沒人知dao,我只是學會了怎麼活xia來。
同學們玩過家家,我從不搶角se。
我只當那個最方便的人——
媽媽、姊姊、老婆。都行。
只要別當自己就好。
當自己很難,要講話、要有qing緒、會被記住。
但如果只是扮演別人,就可以自由進chu。
被忘記也沒關係。
這是我很小就明白的事qing:
如果你什麼都不是,就不會被傷害。
後來我會笑得更自然了。
連我自己都快信了。
有一次媽媽問我:「你開心嗎?」
我點頭。
她親了我一xia,說我真乖。
我沒說話,只是回她一個標準的笑。
那一刻我知dao,我成功了。
因為我已經不是那個會痛的小孩了。
我只是,一張完mei的、讓人放心的假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