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篇4

        程篇4

        半夜，程予今从梦中惊醒，xiongkou剧烈起伏，额角沁chu细密的冷汗。

        梦里是那个狭小的青旅房间，是手腕带着淤青的季瑶像婴儿般蜷缩在隔bi床上，偶尔会因为噩梦而发chu细微的、小动wu般的呜咽。她就是在那一刻，生chu过原始而真切的、想要保护对方的冲动。

        季瑶.....

        每当想起她，她心里就会涌起深深的痛楚，和铺天盖地的无力gan。

        她很想救她，想到心脏都发紧。可是怎么救？所有可走的路，她都已尝试过。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被现实的铁bi撞得tou破血liu后，还能zuo什么？

        浑浑噩噩地捱到午后，程予今最终还是chu了门。她需要找个人说说话，需要一丝wei藉，来驱散心tou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苦闷和无力gan。

        她去了心理咨询师朋友姜陌的工作室。

        姜陌给她泡了杯re茶，氤氲的shui汽暂时温nuan了冰凉的指尖。

        她没有详说最近的遭遇，只han糊地提了提nei心的煎熬和无法放xia的执念。

        姜陌耐心地听着，yan神里有作为朋友的关切，也有一种专业的、略带距离gan的冷静。

        “予今，”姜陌的声音很温柔，“我明白你对朋友的牵挂，也懂得那种yan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但有时候，我们必须学会承认自shen能力有限，学会承认现实的无奈，学会.....接受。”

        “接受？”程予今喃喃重复，拿着茶杯的手一抖，re茶shui溅了chu来，tang得pi肤一红。

        “嗯。”姜陌递给她一张纸巾，语气越发轻柔，可说chu的nei容越发残酷。

        “有些战争，从力量对比上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ying碰ying，受伤的只会是自己和最亲近的人。你之前经历的，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你的状态才刚刚稳定一些，伯父伯母也才稍稍安心。如果再卷ru更深.....”姜陌顿了顿，斟酌了一xia用词，“.....再去试图挑战那些gen本无法撼动的东西，后果可能真的会失控。到时候，可能连现在这dian勉qiang维持的平静都会失去。”

        “所以，你的建议是.....”程予今听到自己的声音gan1涩得像是被砂纸摩ca过。

        “尝试放xia吧，予今。”姜陌的声音放得更柔，却带着千钧重压，一字字砸在她的心kou。“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家人。把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生活上来。有些事，有些人，我们只能yan睁睁看着它发生，看着ta离开，然后.....放xia。”

        放xia.....

        轻飘飘的两个字，程予今却觉得在深刻地提醒着她，自己的懦弱和妥协。

        姜陌没有说错。从理xing层面，这是最正确、最明智、最符合生存法则的选择。

        可是.......

        她yan前闪过季瑶最后看她那一yan──绝望中迸发chu的灼人的勇敢和托付，以及....诀别。

        她猛地站起shen，椅zitui与地板摩cachu刺耳的锐响。

        “对不起，姜陌。”她声音沙哑，甚至连一个敷衍的笑容都挤不chu来，“谢谢你听我说这些。但我.....我没办法放xia。”

        姜陌凝视着她，没有因她的失态而讶异，只是轻声追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无法放xia？”

        程予今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着，仿佛陷ru了遥远的回忆。办公室里的空气凝滞了，只剩xia两个人轻微的呼xi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kou：“我和她，其实并没有多深的ganqing。最初，也不过是chu于一丝朦胧的好gan，一dian本能的怜惜，还有一dian对于正义，和助人的追求，才对她伸chu了手。后来，她和那个富二代的关系变得复杂难言，她甚至.....甚至显louchu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迹象，自愿跟随对方chu去、同居.....那个时候，我确实告诉自己，可以放xia了，那是她选择的dao路。”

        她停顿了一xia，xi了kou气，再开kou时，声音里带上了一丝jian定：“可是....当我听到绑架我的凶徒的电话，说她打伤了他们的同伙只为救我时，当她把唯一的生路ying生生推给我，自己忍受着非人的酷刑也没有供chu我藏shen之chu1的那一刻......我和她之间，就不再是简单的‘帮助与被帮助’的关系了。从那一刻起，我gan觉自己灵魂的一bu分，被永远被钉在了那片雨林里。我....就再也没有办法放xia她了。”

        姜陌沉默了，办公室nei只剩xia窗外隐约传来的车liu声。许久，她才轻轻地叹了一声，那叹息里充满了复杂的qing绪。

        “作为朋友，我真心希望你能远离危险，平安生活。”姜陌的目光落在程予今倔qiang而痛苦的脸上，“但既然你已zuochu选择.....那么，我唯一能zuo的，就是尊重你，并在你需要的时候，尽力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程予今望着好友，yan底louchu一抹gan激。她低声dao：“谢谢你。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