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像一盆冰，兜頭澆在了剛剛才燃起希望的秦墨嵐上。他僵在原地，心臟猛地一縮，剛剛才從地獄爬回來的滋味，還沒來得及品味，就又要被重新打深淵。

        這一點，秦墨嵐心知肚明。這聖旨的份量，遠比那圈禁他的旨意要重上萬倍。為了拿到它，她究竟向她那偏執的皇兄付了什麼代價？他不敢想，也不願去想，光是猜想的可能，就讓他的心臟痛得像要撕裂開來。

舊，卻透著一無法言說的悲涼與決絕。他知，他的人生，在接到這聖旨的這一刻，就已經徹底結束了。

        「因為我願意！」趙清清抓住他的手，用力地在自己心，「秦墨嵐，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是在交易，也不是在可憐你！我只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毀掉！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將軍，你該站在陽光，而不是被圈禁在陰暗的皇陵裡！」

        她的話語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一旁的清淮也化為人形，上前一步，對著那些目瞪呆的太監和侍衛冷冷地說：「還不滾回去告訴你家皇帝，攝政王的旨意，就是他的旨意！若再有半點忤逆，別怪我清淮不念舊！」

        話音剛落，趙清清就像是完成了什麼天大的使命一般，緊繃的肩膀瞬間垮了來。她鬆開抓著秦墨嵐的手，向後退了一步，那雙剛剛還燃燒著火焰的眸，此刻又恢復了平日的淺淡，彷彿方才那番激烈的迸發，只是曇花一現的幻覺。

        就在秦墨嵐轉即將走府內深處之際，天際突然傳來一陣清越的龍，一矯健的青影劃破長空，帶起勁烈的風，迅猛無比地降落在將軍府的庭院中央。塵土飛揚中，清淮現原形，巨大的龍軀攔住了秦墨嵐的去路，而龍背上，赫然是穿苗疆服飾的趙清清。

        「哥！你什麼！」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焦急與不敢置信，「不准接旨！不准去皇陵！我不准！」

        「這樣就好，我回苗疆了。」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秦墨嵀和清淮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她說完，甚至沒有再看秦墨嵐一，便轉走向清淮，準備離開。

        「你……怎麼來了？」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他看著她，看著她為了自己而焦急的模樣，心頭五味雜陳，既是狂喜，又是無盡的酸楚。

        「我若再不來，你就要被這廢紙害死一輩了！」趙清清的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來，她從懷中掏另一卷早已準備好的聖旨，用力展開，金的絲線在陽光閃耀著刺的光芒，「你看清楚！皇兄的旨意是，封你為攝政王，總攬朝政！從今往後，你代他執掌這天！」

        他覺得自己不上。他已經決定接受懲罰，在無盡的悔恨中贖罪，可她卻像一束光，再一次強行闖他黑暗的世界，要用她自己來照亮他，哪怕這會讓她自己沾上一的泥濘。

        「妳這個傻……」他伸手，用顫抖的指腹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聲音裡滿是心疼與自責，「為什麼要這麼？妳本該在苗疆，過著無憂無慮的日，為什麼要為我……為我這樣的人，再回到這京城的是非裡？」

        「等等！」他幾乎是意識地衝上前，從後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大得讓自己都打了個哆嗦，「妳……妳要去哪？妳救了我，然後呢？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秦墨嵐低頭看著抓著自己手臂的、那隻他無數次在夢中觸碰過的手，受著掌心傳來的、屬於她的真實溫度，他麻木的靈魂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痛得他幾乎要跪倒在地。

        她看起來有些蒼白，但那雙原本死寂的眸裡，此刻燃燒著急切的火焰。她幾乎是從龍背上滾落來的，踉蹌地跑到秦墨嵐面前，一把抓住他冰冷的手。

        太監們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告退，抱頭鼠竄地逃了將軍府。庭院中，只剩他們三人，風過，捲起地上的落葉，也動了秦墨嵐冰封已久的心。他看著前的趙清清，看著她中不容置疑的堅定，終於，他緊繃的體緩緩鬆懈來。他知，他不能再逃避了，為了她，他也必須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