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继续追问隐私暴lou的问题，因为跟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搞懂xia面这件事：

        “……上次你说‘要不要选我’，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回，何靖实实在在地笑了，依然不是因为他享受他们的对话，说是嘲笑她可能还更为贴切：

        “既然你还记得那句话，为什么还敢上我的车？”

        这话没有任何暧昧的xing暗示，只是为了评价她毫无戒备地乘上一个陌生男人的车，甚至还跟他单独相chu1了这么久，这么zuo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然而事实上，陈蓉蓉打一开始就不认为他对自己别有意图。这可以说是一种奇异的信心，又或者，是因为他们在不知不觉间都读懂了对方的yan神。在何靖的yan睛里，她从来就不曾找到像顾惟那样将她当zuo异xing看待的兴趣。同理，他应该也无法从自己的yan中找到这种东西。

        所以她只是摇摇tou：

        “你不会的。”

        不仅是何靖，实际上顾惟也好，冯振霖也好，在这群外貌与xingqing并不相同的贵公zishen上，她偶尔也会发现某种ju有共xing的东西。这种东西，在她和他们相chu1的过程中总是倏地刺痛她的神经。有时是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有时是一句话，有时，是一个yan神。在这其中，那种由取之不尽的资源，用之不竭的财富，还有无数趋之若鹜的异xing所共同浇灌chu的傲气，又尤其使她清晰地gan觉到那条看不见的界限。总而言之，通过qiang迫女孩，尤其是qiang迫xia层阶级的女孩来彰显自己的男xing权威，对他们的傲气是一种损害。

        与其说何靖没想到一个十七岁的圆梦班女孩能说chu这番话，还不如说，他没想到陈蓉蓉会突然对自己袒lou心声。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吃惊，他甚至没有追问为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原因，没准儿，比陈蓉蓉自己还要清楚。

        他随手拧开另一瓶没有开过的能量饮料，不喝，只是垂着yan睛玩nong抓在手心里的瓶盖：

        “你觉得――我跟顾惟比，怎么样？”

        这实在是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怎么样？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怎么样？家世？气度？才华？还是前途？在认识顾惟的这十几年间，他都数不清有多少个瞬间曾经冒chu过这个问题，而且更数不清在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又有多少个瞬间曾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一个输家。所以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问过这个问题，更没有向任何人寻求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想听，也不需要听，之所以什么都没说，就是因为他gen本不期待陈蓉蓉的回答。事实上他就是比不过顾惟，任何一个角度，任何一个方面。

        只是，为什么恰好是陈蓉蓉？

        她不仅不是他的知己，而且还是顾惟的qing人，在一个并不了解他他也不算了解的圆梦班女孩面前，他tou一次把这个问题抛了chu来，甚至，无所谓她会不会回答。chushen平凡的陈蓉蓉，要不是因为顾惟，他可能都不会注意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但，也正是因为顾惟，使他们都在同一个人shen上品尝到了绝望。从这一dian来看，没有比他们更加同病相怜的两个人了。倘若要说他荒唐，那就是荒唐吧。

        “……”

        陈蓉蓉困惑而忧郁地盯望着他，显然无法理解他话里的动机。在她产生chu联想，并且开始担心他的“怎么样”和“要不要选我”之间，是否存在关联之前，他把停留在手心瓶盖的目光移回到她的脸上，kou吻轻松，适时缓解了有些僵持的交谈：

        “放心，我没有横刀夺ai的打算。”

        “如果你连顾惟都看不上，我想你也不会选我。”

        尽guan何靖说得像玩游戏一样随便，注视她的yan神却反she1chu一种可怕的认真。

        “那……先前说的都是开玩笑吗？”

        “算是吧。”

        他终于把瓶kou对上嘴唇，在忽然又回到脸上的微笑间喝xia已经变nuan的饮料。

        “有时候，人活着也像个玩笑。”

        “你有这么想过吗？”

        陈蓉蓉无言凝望着他，轻微而笃定地摇了摇tou。

        chu于对生活与生命的重视，她从没这么想过，并且也暗自讶异，像何靖这样前程似锦，未来有无限种可能的青年，竟然会抱有如此厌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