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饥荒

然而，许先生在临终前梦见了灼烧天地的金乌，他走后的这年夏天，睦云县就发生了百年难遇的旱灾，此后庄稼无成、秋粒无收。睦云县陷饥荒，县衙门日日围满饥民。

许先生离世的前一天傍晚，糖儿还陪在他边。那时他倒没再吐生平憾事，只是告诉糖儿，他白日里昏昏沉沉地了一个梦。

也有几个尚在学堂的年幼弟跟着来，一路哭得不成样，用衣袖将涕泪胡乱一通，糖儿劝也劝不住。糖儿记得这几个孩，他们平日里嬉闹捣，没少给他和许先生添麻烦。

他梦见十个太阳炙烤大地，有一赤膊又以草环束额的男站在山。他因娘亲被太阳晒死，悲愤不已，于是拉弓日。

一听到这话，糖儿恍然间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也是姥爷给阿爹看的病，后来阿爹就没了。年幼时的悲痛是刻骨的，年岁久了，晓得生离死别皆是常事，心上倒也能坦然几分了。

”

糖儿回回都摇。

许先生还吊着一气，缠绵病榻。糖儿去看他，他偶尔还能撑着跟糖儿说说话，也常问起秦漾。

大旱之后，糖儿家

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纾解心结，眉总舒展不开，他都不知自己竟是这般皱眉的。他肩上的担不轻，还有许多事亟待他去。家中日过得拮据，学堂的事得要他打理，许先生又病着，也需要他照顾。

世人皆说倘若心有灵犀，梦里是能见眉目的。可长久以来，他的梦无一是关乎秦漾的，而秦漾未必不是念着他。

糖儿睁睁看着他忍受病，不断地消瘦去。他找姥爷过来瞧过一回，姥爷说许先生的时日不多了。

糖儿向来是不相信梦这种东西的，他认为所谓的梦，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许先生叹气，说秦漾可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知县再次上报，朝廷是命大臣前来睦云县放粮。可百姓们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朝中来人。

给许先生葬的钱是乡绅们的。糖儿订了棺材，订了墓碑，和许先生从前的弟们照着规矩守夜，挑了个日将许先生抬到其白山葬了。

糖儿：“十个太阳？后羿日？”

许先生为人固执，先前长久拖着病不肯找大夫，终是病膏肓、无可挽回了。

糖儿时常劝他别这样想，日还长着。

许先生到：“应是后羿日。老夫也不晓得怎么会稀里糊涂地梦到这个。梦境很真，老夫都觉自己要被那十个金乌晒化了。”

许先生晓得秦漾的事，心里挂念着。他常问：“秦漾可回来了？”

糖儿不知人在病重时还会梦见这样稀奇古怪的梦，也没放在心上。

知县将旱上报给朝廷，请求朝廷的支援。谁知银与谷粮层层辗转而来，皆是所甚无几。衙门支起摊放粥，不过一天半几十桶薄粥都见底了，连粥都被刮了个净，而这些哪够救助万千饥民。

第二日他再去看许先生，发觉许先生已经安然地去了。

待跟着大人们颠簸了山，他们的手被山间的利草割破了，稚的双脚也都磨了血泡。山仍是伤心，直许先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