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和有什么关系……”杨清樽有些不忿地嘀咕着。

        正所谓“脍，用葱，秋用芥”，师怀陵瞥了一忙着将鱼脍沾芥酱的杨清樽，无奈地一笑。

        他将扇面往师怀陵展开了些，好让师怀陵看得更清楚。

        师怀陵的位置挨得他很近，自然能很清楚地听见他在说什么，失笑一声。

        “再看看？”杨夫人轻笑一，伸如玉葱般好看的手指，指向扇面上所画的书市，书摊之间能看到两个少年人的影，从衣饰上能辨别来是杨清樽和师怀陵初见时的样。

        杨清樽则是在心里翻了个白，放筷，他用手指想都能想到接来那些人要说什么，无非是说师怀陵白衣，能中榜首，实属难得。

        师怀陵不动声地坐在那里，然而已经有不少人在看他了。

        “这……杨师兄可是不适？”

        杨家同扬州长官素有交，自然也在邀请行列，只是让杨清樽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不是自家那个讨人厌的三叔，而是一位族中耆老和母亲。

        杨清樽将其中一把扇从匣中取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扇面，扇面用的是作画特制的丝绢，所画的是从书阁一望去的江天连平之景。

        偏偏始作俑者还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他笑话。

        考虑还在席上，他也没让杨清樽接着骂去，于是温声提醒：“没事的，你说这样的话，被其他人听到，怕是在外面说杨家的不是。”

失仪可怎么办？呐这样，怀陵啊，你过来照看着杨衎——”掌事说着就招呼师怀陵过来搀杨清樽坐。

        杨清樽额角青筋突突直，他晚上才不是在读书，书案响动也不是他一个人来的，明明是师怀陵……

        像每一场士人间的聚会一样，州府长官说完便有人提议今朝恰好诸位才齐聚一堂不如席上作诗共乐。

        白玉为底，白里透的青，像是氤氲于玉间的烟波，刚好被巧匠雕成了一副山图，远方青山烟雾缭绕，隐约显现于江之间。末端固定扇骨的扇钉特地雕了一朵梅花样式的钉。

        “这你就不知了吧，前面有怀陵师兄这么望尘莫及的人在，杨师兄肯定着急啊，这一急不得彻夜读书，这叫读书的响动～”

        “谁怕他们啊……”杨清樽嘴上这么说着，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时之气。

        杨清樽无语，但是又不能不接着演，只能苦着脸被始作俑者搀回船舱里，一路上被同行的同窗询问好了多次。

        只听杨夫人轻咳几声，摆摆手：“送个东西还是可以的，又不久待，席上有你二爷爷在，我待会就回去了。”

        于是杨清樽一路上都没和师怀陵讲话。

        市面上的折扇扇骨材料多半是用竹质或者木质，制作良些的，会在最外边两片宽扇骨上行雕刻创作，玉制的折扇倒是不常见。

        秋末之后便是仲冬，扬州历年都会在解试之后举办鹿鸣宴，以乡饮酒礼，设宾主，会属僚，陈俎豆，备弦，牲用少牢，歌《鹿鸣》之诗，作华彩之章。

        况且背后议论别人是非不是君所为，于是他在抬看了旁边的师怀陵一后，

        他刚到就被母亲边的侍女传唤过去了，杨清樽单方面同师怀陵的隔阂也在见到母亲后忘了个一二净。

        师怀陵往常总把掌事的念叨当耳旁风，这次倒是耳朵好了。

        “是我同怀陵？”杨清樽问，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把扇画的是你们初见时的景，这把是你们那日赴考回来的样，你们一人挑一把，既是同窗同游，也该同去同归才是。”

        “这是……”师怀陵见到这样绘制良的扇面也不免被惊艳到。

        州府长官在上正说着什么“愿诸君将来献贤于君”，杨清樽就已经对着刚刚端上来的鲜鱼脍开动了。

        “书案的响动？看书能有这么大响动？”

        说罢她招呼二人过来，掩唇笑着回过取来两个长匣，：

        师怀陵看着前的扇面怔然失语，没想到杨夫人，居然还记得吗，甚至连他们经常穿什么样式的衣服都记得。

        “啊？读书的响动……”

        “这是先前说好了要给你们的，打开看看”

        官学之外，不繇馆、学者，谓之乡贡。

        如今已经是深秋冬了，寒气也慢慢重了起来，杨夫人笑着摸了摸杨清樽的，帮他拢了拢他的衣襟，然后从匣里取另一把扇对着二人柔声说：

        “唉，说不定是杨师兄太用功了呢，我昨天晚上路过他的房间时还能听见书案的响动”

        “娘，你怎么来了，你——”杨清樽边走边焦急。

        “真惨，怎么好不容易中榜就病了——”

        匣里装着的是两把白里染青的玉折扇。

        二人不便在杨夫人那久待，取了扇就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筵席开始，就听见上的州府长官在上举酒致辞，杨清樽朝坐在他前一位的师怀陵眨了眨睛，对视片刻后二人心照不宣地举杯，在众目睽睽对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