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师父说，都是师父说，”他突然发难，向前两步近，将他抵在门框，厉声，“你也不是好人，你们合力防着我！因我讨过一次，就要防我一辈！”

        谢云哑然，失望但没有纠正，李忘生不用明白，这世上有些事来就是没有目的，没有理的，哪怕无聊无用，但求“乐意”二字。隔着布帕，他自顾自地沉湎。师父已去近一月，不知何日回返，将来他们会各有寝殿，再不能这般亲近，好日都是偷来的，挥霍得不可惜，要抓紧享受。

        从额，到眉，再到鼻尖、嘴角，忘生当真每晚都珍而重之地为他一遍脸容，静默相对，愫会填补言语的空缺，暗中滋长，凡心萌动。

        李忘生委婉回避：“师父说，这是今年最后一粒，开年再炼新药，年关最易事，不要让人知晓。”

懂，却不敢问清，谜团重重，思绪万千。

        李忘生拉他不住，只得合盘托：“不用了，师父预留一在他房中，交代过若他赶不及回来，就去他房里自取。”

        李忘生见他松，放开胆量再三持：“走吧，一起去。”手扣着手，不让他松开。

        李忘生勉笑：“急也无用，静心等吧。”

        谢云到被戏了，两颊烧起来，他抑着怒火，抱剑冷笑：“这是什么大事么？瞒我。”

        雪得没有停日，至初一稍缓，细细疏疏飘几片。二人轮扫完山阶，正坐屋前吃茶回，谢云忽然问：“到你吃药的日了，师父不在，怎么办？”连日受了恩惠，越发不肯耽搁他，以证无私。

        谢云只手把他扣紧，坦白：“对，这样才好。”

        “赐剑那日。师兄寻空地拭剑，师父与我随后而至，路上他告诉我的。”

        谢云膛起伏，盯着他没有说话，似在平复。

        不及多想，他向他确认：“若是这样，师兄好受些吗？”

        谢云放手由他牵着，脚却立定不动：“不是不叫我知？”

        他于是忍耐着后颈突如其来的淤的胀痛，揭过这所有的疑问，纵容地应了。

        李忘生低去，怯怯握住他手腕，提议：“师兄，陪我去师父房中取药吧。”

        从前到后，这么一距离，垂髫小儿也能一人走过，李忘生却说要他陪

        “人，什么人，不要让谁知晓？”一步一，咄咄人。

        05

        李忘生修至今，一向境界通明，独独在碰谢云时，到四威压，失路的彷徨。尤其不敢看他的睛，像忽地炙痛，对上就匆匆避开。前几日，动作轻得似在摸索，时间一长，布帕浆洗得薄，贴上来若有若无，更为舒适，他终于找到路，学会替他脸上一，一，到酸，微微一麻，一夜大睡无梦，尤为见效。

        云发急：“上长安找师父去，他也忒不记事，什么时候了。”团团转转，他比李忘生更上心，“早三五日就该去找，是我不好。”

        问了才知他找来书籍研究如何安神，完全把这当成一样功课来，务要好。

        李忘生慌了神，磕磕绊绊：“我、我信你。”是真的，他从没怀疑过师兄，第一次见他动这么大气，担忧多过害怕。

        谢云楞在原地：“什么时候？”

        李忘生只得后退避开，转圜：“师兄，你别……”

        李忘生面一凝，有些躲闪：“山路好容易扫来了，师兄今日不山？”

        谢云屋取剑，风风火火就走。李忘生拽住他：“师兄上哪儿去？”

        原来他记仇，四年前被一戒尺打将去的委屈，他留到现在才发，倏忽哽咽了：“那只是个玩笑，我没有坏心。难连你也不信我？”

        “这天，演武场不会有人，看明朝吧，”谢云，“你不着急吃药，说这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