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峰握住已经变冷的茶盏，半晌才：“王氏那位嫂嫂虽然与三哥琴瑟和睦，终受不了士林非议，不到三年便郁郁而终，未留一半女。三哥在她坟前立誓，今生不再婚娶。”

        程宗扬与云秀峰商谈的都是绝密生意，云家的人都自觉地不来打扰，这会儿突然敲门，必然了极大的变故。云秀峰告了声罪，离席前去置。

        云如瑶份隐秘，无论云苍峰还是云秀峰都对她讳莫如深，如果自己坦言相告，云秀峰的反应难以预料。但现在误会已成，这会儿不分说明白，让侄女代替小姑上花轿，自己浑是嘴都说不清楚。

一丝愤怒，随即被良好的克制力掩盖去。

        程宗扬这时才知晓云苍峰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难怪他会寄山。

        程宗扬刚一靠近就听到云秀峰的怒吼声：“竖敢尔！”

        程宗扬：“原来如此，云三哥亲事不成才心灰意冷。”

        程宗扬笑：“云三哥原来也是个风人。后来呢？”

        云秀峰：“人之一世，贤愚岂与嫡庶相关？”

        幸亏我程某人有先见之明，与云三哥平辈论交；若娶了云丹琉，岂不是低了你们一辈？如果是云如瑶，这些都好说了。

        程宗扬自己坐在室，一会儿想着怎么解释大小这桩误会，一会儿想着怎么开说云如瑶的事，一会儿又担心云家是不是了什么变故、会不会是剑玉姬手？短短一盏茶时间竟然心乱如麻。

        程宗扬心惊肉，云秀峰果然是挑女婿来了，一向惜字如金的他能说这么多话，还真看好自己这个便宜女婿。只是――我要的不是她啊！

        “你在建康我们云家的事，三哥都和我说了。我们商贾之家，不讲那些繁文缛节，不过丹琉在海上多年，刚近于男儿――你知了？”

        云秀峰拂袖：“不足为外人耳！我云氏与盘江程氏的生意仍然照旧，但与江州就此恩断义绝！”

        “对于这门亲事，二哥原本无可无不可。但消息传开之后，建康士族群汹涌，称士族与商贾之家的庶结亲，骇人听闻，玷辱士族，莫此为甚！甚至讥讽王家卖女，要将其别士族。”

        程宗扬怔了半晌，然后拍案叫：“云三哥竟然还有这等手段！真看不来啊！”

        程宗扬还想走近，两名云氏的随从却客气地拦住他。“请公稍等片刻，敝家主一会儿便来，当面向公告罪。”

        话未说完，房门轻轻一响，一名云氏的随从在外：“六爷，有讯息。”

        既然不是黑海来袭，程宗扬也耐住等候，心里想着究竟是什么事，会让云秀峰这种泰山崩于前都脸不变的大东家当场摔东西！

        云秀峰冷冷：“三哥的外和刚，听闻士族非议，竟然直王家，找到王家的小，一番交谈之后，带了王家的女儿私奔。”

        程宗扬正纳闷间，只听云秀峰：“先兄早亡，丹琉是他留的遗腹女，过完年便是二九年华，一十八岁年纪。虽是庶，我云氏却视之与嫡女无异。如果你想知，我可以告诉你，丹琉的生母是一位鲛女。”

        “你错了。”

        云秀峰明显在压抑怒火，清瘦的面孔挂着一层寒霜，冷冷：“自今日起，我云氏与江州一刀两断，再无半瓜葛。程公若往江州运货，且另请明。”

        程宗扬叫：“大家有什么误会，说明白便是了！”

        程宗扬一惊，“怎么了？”

        “三哥年轻时风倜傥，比我了许多。”

        云秀峰话锋一转：“丹琉也是庶。”

        程宗扬连声：“正是！正是！”

        忽然外面一声脆响，似乎摈碎什么东西。程宗扬闻声立刻弹而起，一把拉开房门。

        程宗扬心一横，着：“听说府上还有一位……”

        云氏与影月宗交非同一般，外面万金难觅的影月宗弟，云氏商会却有几个。声音传来正是旁边一间传讯的静室。

        想必云栖峰是嫡，有云家的财势撑腰，与士族结亲也罢了，换成云苍峰这个庶，连云家的财势也不用了。

        程宗扬顿时傻，刚才还言笑甚，一眨工夫却彻底变卦，禁不住失声：“怎么回事！”

        程宗扬并没有等太久，不过几句话时间，房门便即打开。云秀峰面沉如地来，对程宗扬：“今次却要言了。”

        程宗扬打着哈哈笑：“怪不得大小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