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一拍额，“我怎么忘了？”说着从袖中取折扇，递了过来。

        那年轻人藉着喝茶掩饰，一双睛却不停偷瞄她的玉颈。阮香琳心暗笑，正要开，却听他咳一声，说：“方才说到如今的粮价——今年粮价比往年足足了六成，一是夏粮收成不好，其次是朝廷推行的方田均税法，各地富唯恐被官府买良田，宁愿抛荒，也不肯耕种……”

        王蕙没有回答，而是轻声：“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人约黄昏后……”

        程宗扬摘她的绣花鞋，张手握住她的玉趾，温的使阮香琳躯轻轻一颤，升起一异样的

        王蕙促狭地眨了眨，“真的么？妹妹当日弃师离家，何其之勇，如今又何其之怯？”

        程宗扬佯作不知地把阮香琳扶榭，送到座榻上，然后：“夫人少坐，我去沏杯茶来。”

        “哪里便不及呢？”

        程宗扬恍然大悟，起：“我去找找。”

        看到天香榭，阮香琳中一丝尴尬，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

        程宗扬不知两女在花的私语，他这会儿正扶着“不小心”扭伤脚的阮香琳，带着满脸憨厚的笑容，一副谁都能啃的肉包模样。

        程宗扬一脸憨厚地说：“啊？好啊。”

        李师师不由怔住，这首诗她早已耳熟能详，王蕙罢上阙，半阙的文字已涌至心：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衫袖。

        趁程宗扬绕到屏风后，阮香琳飞快地将衣领的钮扣解开两颗，前一片白腻的肤。在榭中坐了一会儿，她也着实了，若不是为着矜持，直想除了衫，只留贴的小衣。

        李师师脸顿时红了起来，“姊姊说哪里话？家主与我何？”

求读只是识几个字，将来持家时能记账罢了，诗词曲赋虽是雅事，终究非女所宜，竟然不肯就学。”

        阮香琳心微动，竟然是御用的茶饼，这年轻人来往的客人却是非富即贵。

        程宗扬地自去倒茶，阮香琳坐在椅中游目四顾，这榭她原是来过的，想起当日的事，不免有些心虚，看了几，便垂，装弱的样。

        朱淑贞也是难得的才女，命运却远不及李清照，嫁了个俗夫，泪尽而逝。如果让她来选择，也许宁可放弃自己夺目的才华，换以平庸而快乐的生活。

        王蕙：“青史几行名姓，便胜得过小门小的家室之乐么？”

        片刻后，程宗扬拿了柄小小的团扇过来。阮香琳接过扇，轻柔地扇着风，一双妙目如般在程宗扬上打着转。

        “竟有此事？”李师师又是诧异又是惋惜，“易安居士的诗词，一卷青史几人能及？她居然不肯去学？”

        阮香琳暗暗心急，趁程宗扬说得，举杯饮茶的工夫，扬起玉颈，一手在前扇着风，柔声：“好……公这里可有扇么？”

        阮香琳为难地说：“折扇是男人家用的……公可有团扇吗？”

        见他又要长篇大论，说起宋国的粮铁价格，阮香琳忍不住：“程公，家脚踝痛得厉害，能否帮家？”

        李师师对易安居士的诗词倾心折服，可这时听王蕙说起家事，“青史留名”与“家室之乐”，一时间竟不知孰是孰非。

        那年轻人坐来，和气地说着话。话题无非是生意，绕来绕去说了一刻钟，始终言不及私。

        阮香琳饮了一，果然香气扑鼻，不由赞：“好茶。”

        屏风后飘来茶香，片刻后，程宗扬端了茶过来，笑：“这是御用的龙凤团饼，正好前些天有客人送来几饼，夫人尝尝。”

        “不麻烦，不麻烦。”

        阮香琳就等他这句话，轻轻翘起纤足，放在程宗扬上。

        阮香琳柔声：“怎好再麻烦公？”

        王蕙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说：“话说回来，只要能一世安稳，便是只知肤滥淫的俗，也未必不是佳偶。何况——家主虽然有寡人之疾，也不见得就是那等浅薄之徒。”

        纵然李师师冰雪聪明，此时也无言以对。她望着窗外湖上的浮萍，不觉已是愁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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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香琳听得发急，只觉阁中越来越，手里团扇摇得蝶翅一般，还禁不住香汗津津。这程员外枉自担个好贪花的名，却是个绣花枕，不解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