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诏，意思就是‘你赶紧死吧’！接到诏书还觉得自己冤枉、想对质，还要讨个说法，给自己个清白就更该死了。”

        程宗扬好不容易才绕过这个弯，“你的意思是，天一诏，就是让接诏书的人去死？”

        “废话！天若不想杀人，本不会诏。”

        “可他要是不死呢？”

        “那就是不给天面，不讲规矩。”朱老：“汉国人是很质朴的，一般来说，对于这种破坏规矩的败类，朝廷置方法很简单I”朱老右手用力往一劈，“一个字：族。”

        “族灭？”

        朱老欣然：“孺可教也。”

        程宗扬终于明白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平亭侯阖门狱其实与邳家究竟了多少横行不法的恶事没有太大关系，要紧的是天的态度—让平亭侯去死。

        “平亭侯怎么得罪天？”

        “看到他的府邸有多大吗？”

        朱老答非所问，程宗扬却若有所悟。平亭侯一个侯爵，仅在首阳山就有十几万亩的封地，邑四千。这些人和田地都属于封国所有，甚至地方官府都不得束。汉国封侯数百，还有一堆更大的诸侯王，照法律他们有权力自辟僚属，在封地设置家宰、家丞、家臣，俨然是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若是守成之主还好说，遇上一个有为之主，肯定要想方设法打击这些势力。

        朱老：“去年天祭祀，因为诸侯奉献的祭品不足，就撤掉好几个诸侯王，何况平亭侯是被当地太守上奏有罪。”

        程宗扬彻底明白过来。说起来平亭侯确实是冤的，天跟捞鱼一样，捞着谁算谁倒霉。问题是天想灭谁也需要一个理由，宁成就把这个理由送到天面前，就此把邳家送上不归路。

        如果说刚才程宗扬还在纳闷，为什么宁太守认为平亭侯会自杀，现在他反而奇怪，平亭侯为什么不自杀呢？

        “心存侥幸呗。”朱老：“如果换个人，也许他就活来了，可惜遇到这位宁太守。”

        “痛快！你再不痛快把话说明白，我就给你个痛快！”

        “小程，你别急啊，大爷这不正在说吗？”朱老：“如今的天登基以来，就有七次大赦天。平亭侯就是指望到九月间天再次大赦，自己熬一个月就能脱罪。可惜啊可惜，这位宁太守连一个月时间都不肯给他。”

        从平亭侯诏狱到定罪，正常程起码要一个月时间。如果运气好，遇上大赦，收拾收拾就能回家，可宁成这酷吏狠到骨里，本不等诏书就把邳家全族狱。此举虽然已经越过律法的底线，但正合了天的心意，说白了，宁成这样的酷吏就是帝王的鹰犬，只为君主一个人的权力服务，抄家灭族视为等闲，甚至连法律也不放在里。平亭侯的小手段在宁成面前不堪一击，邳家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程宗扬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留一句话：“开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