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景没有任何的声音响起，“五百。”

        “没有理由。”程宗扬坦白说：“我只是觉得这事蹊跷。以颖阳侯吕不疑的份，能被他看重的世外人，整个汉国也不会有多少。而这样的人多半是成名人，想要去查，并非难事。颖阳侯遇到却难觅踪迹的人，很可能是哪位成名人隐名埋姓。严君平销声匿迹，会不会藏在客栈之中呢？”

        “那你怎麽知是颖阳侯呢？洛都的王侯起码有几十个吧。”

        帝王以，女对父母，门客对主人，同样需要避讳。前者如李贺，其父名晋，连考士都受世人非议，以至郁郁而终。还有杜甫，传说诗圣的母亲名字是海棠，所以终生不咏海棠。後者最有名的例是冯，他的门客读老，“可，非常”一句，读成：“不可说可不可说，非常不可说。”

        程宗扬忽然闪过一个念，“能让一位王侯都在意的世外人——会不会是那位严君平？”

        “你记得他说那句‘疑人不用，用人……’，”卢景停顿了一，然後：“是不是有些古怪？”

        程宗扬从屏风後来，“这人是开玩笑的吧？”

        “先付六成。”

        卢景弹了弹手指，“谁知呢？”

        程宗扬回忆了一，“是有些奇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样顺的话，他居然说不来。”

        “不错。”卢景：“吕家这一代都是废，倒是这位颖阳侯有好学之名，人称礼贤士，有君之风。”

        “疑人不用，用人……”那人停顿了一，“自然不会有疑心。”说着又调：“务必请先生全找到，一个不漏。”

        卢景语带讥诮，对吕不疑这位君十二分的看不上。不过这是卢五哥的家风，就算把孔圣人搬到他面前，也照样给白。倒未必是吕不疑并非君。

        双方约好传递消息的方式，姓唐的中年人告辞离开。

        卢景不置可否，为了寻找严君平的落，他和斯明信几乎把洛都翻了一遍，如果坐在屋中就有人送来线索，机率比天上掉馅饼还小。

        程宗扬对避讳并不陌生，也知汉国极重避讳，尤其是名讳。通常况，与帝王名字相近的名词一律都需要改动。比如月的嫦娥原名姮娥，吕不韦的相国原本是相，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原本是启蛰，都是因为帝王的名讳而改动。有些还能改过来，像是王昭君，为避司昭的名讳，改成王明君，因此关於她的诗都叫明妃曲，好歹本名还在，只是多了一个别名。而同样避讳的蔡文姬，就很少有人记得她本名是蔡昭姬。

金铢也是白搭。

        卢景忽然：“你不怕我拿了金铢远走飞吗？”

        第三章

        “谁？”

        “可。”姓唐的中年人一应诺，“不过限在十日之。超过十日，每找到一人只得三百金铢。一月之後就不须再找。”

        程宗扬：“五哥，这生意你接不接？”

        姓唐的中年人对“不疑”二字的迟疑，显然是於避讳，卢景能从中找事主的名字，也算是锐。不过程宗扬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皱眉：“吕氏家族的人？”

        “不是说不，是因为避讳。”卢景：“颖阳侯吕不疑的名讳。”

        程宗扬：“难颖阳侯真遇上什麽世外人了？”

        “份一看就是假的。什麽的小生意？随手拿三百金铢，都不眨。而且你看到没有？他走的时候，一都没有如释重负的样，倒是满脸忧心忡忡，我瞧着，他本就没指望你能找到那些人，说不定他从到尾编的都是故事，那些人压就不存在。”

        卢景：“何此言？”

        “那人虽然换上布衣，但鞋来不及换，鞋尖有扯断的线，断痕尚新，显然上面原本嵌着明珠。他右手中指有茧，是常用刀笔留的痕迹。一般书吏穿不起珠履，穿得起珠履的极少会用刀笔。穿珠履又擅用刀笔的，只有权贵家的门客或是家。”

        “为什麽不接？”卢景：“找到一个五百金铢——营里的兄弟一个月也就是一枚金铢的开销，五百金铢够我养一个营的。”

        “你觉得呢？”

        “金铢可是真的。况且，”卢景拿起一封金铢掂了掂，说：“颖阳侯可不是喜开玩笑的人。”

        姓唐的中年人二话不说，拿三卷封好的金铢，每卷一百枚，“还有一事要嘱咐先生，言不传六耳，你我之外，此事切不可有第三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