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这辈还是回吃到刚炉的月饼，那月饼是用罐模压来的，表面烤得焦黄，馅料有的是豆沙，有的是枣泥，里面掺了酥油、果仁、瓜仁，吃起来香甜可。

        敖已经有了六七成酒意，凑过来小声：“老刘，你那半挂大我给你藏好了。就在你包袱面，半夜自己吃，别让人看见。”

        “啥兄啊。我就是衙的狗。”富安倒是豁达，“程儿要看得起我，叫个老富就成。”

        敖抬看去，只见哈米蚩和青面兽正抠羊，吃粉条似的溜溜吃的痛快，里的黏顺着他们茸茸的大嘴往滴着，老敖当时就没忍住，一吐了来。

他记得自从汉国把最暴利的盐、铁，以及酿酒收归国有之後，汉国曾经堪比王侯的大商人就一蹶不振。但来到汉国之後，程宗扬发现，汉国的专卖政策执行并不彻底。汉国境有大量的诸侯王、列侯封地，各地还有大量豪，朝廷的法令到这些地方，比一纸空文也不了多少。

        “行，老富。”程宗扬：“你跟着衙有多久了？”

        说话间，智商叫：“富安，你个狗才跑哪儿去了！”

        “程儿，想什麽呢？”

        “着呢，咬一满嘴油……”

        “来咧！”富安拍拍屁过去，“衙，你叫我？”

        程宗扬拍拍他的肩，指着远：“是不是那样？”

        “那可早了。”富安：“那年我爹过世，家里一文钱都没有，只好个草标卖葬父。女的有人买，童也行，我那年都快三十了，又不是个能活的，跪了一天也没人理。後来遇见老爷，才得了条活路。老富没啥本事，就给老爷当条忠狗，好好伺候小少爷。”

        “为虎作伥的事你可没少吧？”

        程宗扬默默无语，半晌拿起酒碗，“老富，我敬你一个。”

        纸钞相当於信用意义上的金银，它的问题在於信用。一旦连政府的信用都靠不住，就只能指望老天爷了。但其他天然矿不是太稀缺，就是太普遍，很难有金银铜在稀缺和普遍之间的平衡，因此无法替代金银。据程宗扬所知，在唐国，丝帛是可以作为货币使用的，但丝帛不可能像矿一样有稳定和平均的质，最多只能作为辅币。一边是货币供应不足，一边是货币被大量集中，怎样才能让汉国豪手中沉淀的财富动起来呢？

        “行啊刘诏，你这手艺在洛都开家饼肆也能混日。”

        问题是那些坐拥巨额财富的诸侯、豪大都对商品交易不兴趣，一味追求自给自足，宁肯把钱铢埋到地，也不愿参与交易。

        富安这德观念太畸形了。程宗扬忍不住：“太尉怎麽不给衙找几个像样的伴当呢？”

        程宗扬不得不叹实货币对商业发展的负面影响。金、银、铜这样的实货币，不仅很少有通胀，还会因为实积累超过货币的数量而产生通缩。宋代的铜钱埋到清朝照样能用，铸成铜价值说不定还会上升。这种状况，除非不断有新的金、银和铜矿开发来，并铸成钱币，否则商品交易很难有大的改观，甚至由於货币埋地，导致交易萎缩。

        “只要衙兴，我不怕缺德。反正我这命也是捡的。再说了，衙也就是喜欺负个人，调戏调戏妇女啥的，”富安喝了茶，轻描淡写地说：“那都不叫事。”

        敖着气：“味儿太冲……让我歇歇……天爷啊，那羊汤里漂的黑豆是啥玩意儿？”

        刘诏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糟蹋了，糟蹋了。来来来，整个腰压压惊。”

        “献丑！献丑！”

        “月饼味不错，包两个，给我爹捎回去。师傅！师傅！你来尝尝！”智商顺手把自己吃剩的半个月饼给富安，拿了块月饼跑过来。

        “我们太尉说了，人心是枰秤，多少都是有数的。那些人太讲自己的良心，忠心上就差了。还是我这样缺德的狗用着放心。”

        货币本质的问题程宗扬也就是想想算完，後世那麽多大贤都搞不定的事，自己如果能成，活着就可以封神了。不敢说压孔圣人一，并肩当个程圣人绝对没问题。他放心事，笑：“富兄。”

        “八月十五过中秋，等你们都睡了，我半夜起来，赏着月亮吃大？”

        “呕……”

        富安摇手：“我喝茶。沾了酒万一衙喊我，听不见就误事了。”

        “别看！再看你昨天吃的都得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