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程宗扬开，徐璜已经领着他到了为首那人面前，笑着说：“这位是蔡常侍。”

        程宗扬依礼拱手，“见过单常侍。”

        蔡常侍凭几而坐，拿着一页信笺低细看，全副心神似乎都沉浸其中，闻言只随意了。程宗扬低时瞥了一，并不是想偷看信笺上的容，毕竟相隔甚远，一瞥之也看不到什么东西，然而目的形让他大吃一惊——那位蔡常侍专注看着的信笺雪白一片，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程宗扬面上笑容不改，心里不禁嘀咕，自己在北也见过汉国的太监，那些侍对着吕冀狂拍屁，一都不蓄，怎么南这两位中常侍作派如此古怪？自己的六百石不会是买亏了吧？

        他衣冠整齐，一惠文冠，冠上正中佩着蝉形的金珰，右侧垂着一条乌亮的貂尾，正是中常侍的貂珰冠饰。程宗扬心暗暗衡量了一，秦翰虽然被尊称为大貂珰，但好像还没有穿过如此正宗的貂珰冠饰。

        程宗扬觉像见鬼了一样，这死太监盯着一张白纸看这么认真，莫非是练什么玄功？还是与徐璜不合，故意摆架，给自己威？

        程宗扬收敛心神，拱手行礼：“蔡常侍。”

那条丝帕，迈步殿。

        殿不同官员的圈虽然不是泾渭分明，但也能看一些端倪。信奉儒家，以经学的文士；作为职业官僚，禀承法家理念的书吏；弓娴熟，累世从军的将门弟；显赫，地位超然的勋贵少年——还有就是太监。

        玉堂前殿是寝的门，天还未亮，诸位中常侍、侍中、中郎将……等等有着加官职衔的朝官员们，都已经陆续来到殿中等候。天尚在寝中，官员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他们有的冠，神态肃然，举止行礼一丝不苟，一看便是儒生的博士；有的着弁冠，材健硕，孔武有力，纠纠武夫的气概，是朝的武官；有的和程宗扬一样，贤冠，腰佩书刀，是以刀笔知名的官吏。人数最多的，则是勋贵弟，这些人虽然年轻，但多有爵位在，封侯者也不乏其人。

        从殿诸人的态度来看，此时的中常侍显然还没有后世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能力，程宗扬原本只是打算当一个旁观者，没想到徐璜会直接把自己引到太监的圈里。自己如果被打上阉党的标签，有没有好很难说，但肯定不是一件光彩事。

        程宗扬暗自纳闷，等徐璜停住脚步才明白过来。徐璜所在的圈人数不多，加上徐璜也不过四人，但在殿中都有席位，而且和徐璜带着同样的貂蝉冠，同样的金珰右貂，同样是颌光溜溜没有一胡须——这是阉党啊。

        见识过汉的布局之后，程宗扬对汉国阙的宏伟和庞大有了另一番认知。比如南，不仅是天起居之地，而且也附带了一分官署和其他功能建筑。云台可以视为纪念堂，兰台是国立图书馆，还有阿阁这样的阅兵场。

        因此能够廷，在中任职的不仅有太监，还有大量的普通官员，甚至像班超这样的抄书吏也能私留中。而汉北的玉堂、宣德、建德诸殿作为天寝，以及后妃所住的长秋、西，才是传统意义上的，外臣无诏不得。虽然略显混乱，但与后世相比，汉国的风格无疑更加质朴，

        徐璜却见怪不怪，只微微一笑，也不打扰沉浸白纸间的蔡常侍，径自领着程宗扬去见第二位，“这位是单常侍。”

        但有人一直在注意着殿门，程宗扬刚一殿，徐璜便哈哈一笑，过来挽住程宗扬的手，亲地说：“程大夫来得却早。”

        徐璜已经等候多时，寒喧几句便领着程宗扬来到自己所在的圈。程宗扬发现这一次自己引的目光明显多了许多，有的漠然，有的好奇，有的鄙夷，有的诧异，有的目光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位单常侍材魁伟，一手凭几，手掌筋骨毕，犹如武夫，此时正闭目养神，闻言也只了，睛都没睁开。

        汉国官员无论官职低，官服多为黑，只凭冠和印绶区分。殿官员所佩印绶大多是二千石以上的银印青绶，位居九卿之上的金印紫绶也颇有几位，被人尊称为金紫重臣。像程宗扬一样千石以的铜印黑绶，着实寥寥无几。毕竟与这些真正执掌汉国权力的朝官相比，六百石的大行令比芝麻也大不了多少。因此程宗扬殿时，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偶尔有人目光扫来，也不以为意地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