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一文钱也往这儿押？你是来捣乱的吧？”

隆起，中间凹一细线，金的羽凌乱不堪，显然此前已经斗过多场，唯有黑的鸡尾依然完整，骄傲地耸起。

        “十钱！押褐羽胜！”

        周围除了东西两城参与斗鸡的少年，还有一群纯粹的围观者。见到东城少年抱的斗鸡，顿时一片哗然。

        对面的少年不慌不忙抱一只斗鸡放在地上。那只斗鸡褐羽棕爪，落在地上只微微舒展了一双翼，翅上的羽紧绷绷的，仿佛一整块生锈的铠甲，接着昂起，一动不动。

        西城的少年反唇相讥，“东城的蛤蟆们，没见识过我们黑尾的厉害吧？我押二十钱，赌黑尾赢！”

        另一边的少年嗤之以鼻，阴阳怪气地说：“西城的小们，你们都输三场了，再输连都没了。”

        老凑过去，拢着手一脸讨好地说：“我也押一个？”

        黑尾绕着褐羽越走越快，忽然羽一振，伸长的脖颈上绒羽直竖起来，凌乱的羽一阵摇晃，红着睛扑了过去。褐羽蜷着一条，以金鸡独立地姿势斜看着对手，黑羽磨利的尖喙啄来，它避也不避，只一偏，往黑尾翼啄去。

        老从袖中摸两枚铜铢，偷看了看，挑一枚最旧的，狠了狠心，递到场中。

        金市本来就是西城少年的主场，老尔反尔，顿时引起众怒。西城的少年固然不兴，东城的少年也觉得这老着实惹人讨厌，顿时一片鄙夷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投过来。

        两只斗鸡翻翻恶斗起来，黑尾不愧是常胜将军，充血的鸡冠鼓起，双翼像风车一样张开，在空中飞腾。另一边的褐羽微微张着双翅，用厚实的羽挡住对手的尖喙利爪，稳稳向前迈步，偶有反击，必定溅血。

        接着有人叫：“二十钱！我押东城的褐羽胜！”

        人群里一阵轰动，没想到有人拿一枚银铢来押褐羽赢。洛都斗鸡成风，最级的斗鸡坊，一局胜负不千金。这些市井少年，最大的梦想就是养一只上好的斗鸡，有资格斗鸡坊一决胜负。在他们中间，黑尾可以称得上是明星斗鸡，要不是城东的少年专门寻了一只斗鸡，夸斗遍城西无敌手，黑尾的主人还不肯让黑尾场。

        有人兴奋地叫：“你看！你看！这鸡斜瞪着，羽一动不动，这叫呆若木鸡！最尖的斗鸡！”

        还没等他说押哪一边，就被人不耐烦地拦住，“最少五钱！”

        场中鸡羽乱飞，两只斗鸡斗血，疯狂地扑击对手。看黑尾的羽越来越少，老脸上的皱纹也跟菊花一样绽开，他一不眨地紧盯着场中的斗鸡，拢在袖里的双手也伸来，乐滋滋搓着，似乎对面那一堆小钱钱正冲自己招手。

        老权当没看见，拢着手蹲在场边，满脸振奋地看着场中两只斗鸡，一张老脸容光焕发。

        少年们吆喝：“注！注！”

        褐羽一击得手，前来挑战的东城少年顿时喜笑颜开。在黑尾上了赌注的少年大声鼓噪，给黑尾鼓劲。

        “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好鸡！”

        老没奈何，又不甘心收手，在人群里找了几个七八岁的小，一番花言巧语，拍着脯保证能大赚一笔，诳了几个小屁孩，合伙凑了五枚铜铢。老攥着钱犹豫半晌，最后押在黑尾一边。临到开场又改了主意，一把抓过来，放到褐羽那边。

        “赶紧的！买定离手！”

        “那是黑尾在绕着它转呢，它要连珠都不转，那不成了死鸡？”

        不过片刻工夫，场中便放了两小堆钱铢，围观的众人七成押西城的黑尾赢，三成押的是褐羽，两边的钱铢倒相差无几。

        “没钱！别碍事！”

        “我就是瞧瞧……哎哟，你瞧这鸡！不得了啊！”那老一连串的屁拍过去，人家连眉都没动，“没钱？一边玩去！”

        东城一名少年傲然：“一枚银铢！黑尾要赢，就都是你们的！”

        黑尾的尖喙落在褐羽背上，那层铠甲似的羽只被啄一个小坑。褐羽却一从黑尾翅上啄几羽，让它本就稀疏的羽翼更加零乱，羽渗血迹。

        老讨好地说：“我就凑个闹，沾儿喜气……”

        “我押十钱！赌黑尾胜！”

        “一枚铜也是钱啊。”

        “羽不动，珠一直在动，这叫什么呆若木鸡？”

        忽然后有人：“哟，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