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宁是极其反婚娶之事的，他已然年过十七，前来提亲的人多如他一概视而不见，齐氏与顾母以为他心中有数便也懒得促他。

        顾明月不必细想便知约莫是要谈顾宁的婚事。她与楚云的婚期将近，倘若兄长迟迟不嫁，她为人妹也不好先娶。

        刚接过帖，还未来得及收好，齐氏低沉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回去准备吧。”

        顾宁望着明月离开，他也知齐氏要说的话，即使心中不愿去考虑那些事，可面对齐氏也只是垂眉低首，恭敬地等候父亲训话。

        室寂静无声，齐氏悠悠接过一旁琼玉递给他的茶，等顾明月走没影儿了，才不紧不慢地开：“最近古阁老的长女丧夫，古家似乎有意寻一位续弦。”他说完将意味深长的目光转向顾宁：“倘若你能嫁古家，倒也算帮着你母亲了。”

        顾明月一直等到晌午，齐氏边的小侍从才来明月的院告知顾母到家的消息，请明月到正院用饭。

        齐氏不喜自己的屋里有太多人，顾明月也乐于尽快离开，：“谢父亲大人，女儿告退。”说罢，起便走。

        顾宁一向谨遵法礼又恪守男戒，继承了他母亲清丽的容貌，就连齐氏也常常忍不住为之侧目，要嫁到古家去自然是不成问题。

        男人保养得当的柔夷持着杯盖有一些没一拨着杯中的茶叶，睫低垂着慢悠悠地开：“我与你母亲都不想迫你，此事还能商量……”他的声音透着漫不经心，明明与以往一般的语调此时却让人莫名到浑发颤，“不过你也该听话一些，许你挑的时候就挑一个，还是说，非让母父帮你挑？”

“三日后便是临文会，这是帖。”

        这份帖几月前便递到了顾府，顾明月也是知的，只是帖一直由主夫齐氏替她保。明月，控制着尽量不奇怪的神，面如常地从琼玉手中接过请帖。

        一旁的顾宁刚要跟着站起，却被齐氏一抬手拦来了。

        古家的长女如今年近三十，还有一位七八岁的嫡女，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相貌去给人当继室后父，何苦来哉？

        说着一招手，一旁的琼玉心领神会，动作利落地从怀中取一张青绿装致的帖递给了明月。

        齐氏嘴角抿一抹就罕见的笑意，他了解自己的儿，也很满意顾宁这副乖顺的姿态。

        可如今与顾宁同龄的男多已嫁作人夫，更有甚者已诞有一女。唯有他，明明媒人踏破了顾府的门槛，偏偏谁也看不上。早年家中不愿迫他，由着他慢慢“挑细选”，可男总归要嫁人的，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拖去，拖到人老衰不是？

        只是母父之命，自然不可违背。

        顾宁并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端坐在乌木椅上，柔玉白的衣摆一层层安静的垂落在脚边，在地上堆叠起层层皱褶。外层的轻纱烟雾一般笼在他单薄修长的，他垂着看不清面容，似乎乖顺可得很，仿佛一朵在月光散发着幽幽光芒的白莲花。

        顾宁垂首，微微摆动衣袖掩住指尖的轻颤：“……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