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顾明月知柳一家贫，没好意思将人的晚餐一起吃掉，只是夸奖：“你饭很好吃。”

        还有一个裂了几个的破碗。原本是用来盛调料，家中没有多余的碗筷了只能先将调料混在一块，将碗拿来用。

        顾明月不大信，但他既然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再多问。只是见他这副模样实在可怜，便从钱袋中掏一两银放在桌上：“就当是面钱。”

        顾明月接过柳一递过来的筷，这筷长短一致，不像柳一手里那双一样一长一短，只是颜有些差异。

        她看了男人土砌床上整齐叠放着的薄被。用这被过冬，等明年天他的尸会跟着冰雪一起化冻。

        柳一回过，继续挽起袖，生火面。

        他想也不想地摇拒绝：“不行，一碗面我怎敢收恩人一两银？”

        他小心翼翼的，看起来真的好可怜。顾明月应允了。

        不到八尺宽的屋仅摆着一张桌，一张床，就几乎什么也放不了。说是家徒四一也不过分。

        柳一摇摇：“妻主因我而枉死，我有何颜面再嫁。”

        “我上只有这么多。”顾明月站起，她见他可怜只当是施舍去了，并不在意。也不柳一蹙眉纠结的模样，只是说：“你收吧，今年冬天会很冷的。”

        冬日寒冷，这屋又有些漏风，顾明月又喝了几汤。

        柳一沉默了许久才说：“我不怕她们……”

        他听到脚步声，转见顾明月停在屋门，便垂，语气中略有些窘迫：“我给恩人碗面，吃了再走。”

        他了两碗面。

        顾明月看他家那张垫了四块石的断桌，还有那缺了个角的凳，实在不好再多留。正想离开便见柳一步履蹒跚地提着一个破了的桶，开始起锅烧了。

        “是没吃饱？”柳一见顾明月虽然举止优雅，但一刻也不停地将面吃完，脸上不由得几分难得的笑意，将自己的碗也推到顾明月面前：“我还没吃，恩人要么？”

        “恩人喜就好。”柳一双手搁在碗侧，长睫低垂着轻声：“我一个男儿家孤苦伶仃，也无人照应，能遇上恩人是三生有幸。不要说是一碗面了，如果没有您，我怕是死在路旁都无人。”

        这无母无父无妻无女的男就如同扔到街旁任人捡拾的件，倘若样貌丑陋些还好，这样的人难保哪一天在路边就被人行捡走卖了。

        见她不说话，便又问：“可以吗？”

        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柳一虽然家中很贫穷，但看得来人很净，虽然屋的东西大多都有破损，但几乎没什么污垢。

        顾明月问：“你没想过再嫁吗？”

        “可你一个男独自生活不会有危险吗？”顾明月有些疑惑，不是她心思黑暗，以柳一的相貌，被有心人一棍打晕卖到青楼楚馆去，并不是没可能的事。

        一碗用家中唯一完好的碗盛着，满满一碗。

        细长匀称的白面上几碧绿的青菜缀其间，像顾明月在寺庙吃过素斋。她其实不怎么吃没滋没味的东西，但见柳一一直在等她先动筷，便也不好犹豫。

        “我拿过了。”柳一见顾明月一直盯着筷看，便低声解释。

        这是颗实打实的天煞孤星，也难怪长得如此貌却无人敢再娶。

        柳一面上虽不动声，那双湖般的睛却时不时望向她。

        柳一给她的那碗面条很简单，可泽却十分鲜亮诱人，闻起来有淡淡的麦香。

        刚刚一路她也听男人说了些东西。这男人名叫柳一，无母无父也无妹，原有个妻却也在新婚之夜暴毙而亡了。

        柳一家的田地被妻的母父侵占，而他则被赶家门，实在无可去，便不得不自己寻了无人的屋居住。

        顾明月夹起一小面送中，这面条柔韧弹牙，居然意外的鲜可。只是这味随着面条咽，极快地消失在腔中，顾明月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夹起一。

        不知不觉间，碗便见底了。

。家中没有围墙，只围了一圈木栅栏，院仅有三尺宽，可利用的却很充沛。左边堆了个土灶，右边是个小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