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生正是恍恍然未醒之时，只觉温气息缠绵耳畔，冥冥中晓得必是师兄同他亲昵，也便不甚惊慌，想是自己也知这些日冷了师兄去，羞怯二字早忘在脑后，微睁着迷蒙双眸，自个儿凑了唇迎过去安。而后困意

        一腔眷恋深重，焉是之一字所能尽。海生明月，天涯此时；惟愿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长相厮守，再无别离。

        待到李忘生渐始醒转，已几近午后光景，他颇有段时日未能安稳睡，昏沉间翻了，便如往常般去搂谢云腰，双颊不住蹭他小腹。谢云这些时日怜他劳碌，火气压得怎可谓不狠，一时教他蹭得心难耐，不由恨恨在他脸上啃了一。

        李忘生沉思不语。谢云知他已听心去，不他再多思伤神，俯首亲他额上灼灼朱砂，笑：“比起那个，师兄了好东西要送与忘生，却不知忘生是否喜。”说罢便取枚亮晃晃錾银戒指来于他指间，想是制者方学成不久，观之银面并不甚平光亮，却依稀可见沧海浪涌，明月当空。李忘生前一亮：“师兄自己錾的？”谢云故作委屈：“这些天李真人整日忙碌，都不肯来看望人家，人家只好心中痴念着李真人名姓，自己学了些新奇手艺，只盼如何把李真人再好生拴住才是。”

        李忘生得了谢云这许诺，心中也明了他一字一句，皆于肺腑，不知何故了些泪意，起同他额相抵，低：“师兄深，忘生怀于心，此生相许，必不相离。”二人至深，惟余唇齿厮磨。少顷之间，谢云觉他气息淆乱，便暂放了他柔唇：“好忘生，你且安心躺，师兄与你笛一听可好？”李忘生声细细，垂眸颔首，又伏于他膝上，谢云便取竹笛于唇边，曲随意动，悠然而。细听之，却似有谁家寒峰，檐角尚有冰雪未，晨钟悠悠，轻逐微雪飘忽而，卷了香火气并几痕剑光，同松涛阵阵，一并拂过耳畔。

        谢云正闲闲折了花枝与李忘生发间，听得这话，指尖轻抚他眉间朱砂：“天人自有天人之命数，吾辈所为不过各尽所能，凭天地之万变，但无愧于本心。”

        这几日，当真是疲累如斯。

        谢云勒笑：“忘生，此似是无人，我们便在这歇会儿如何。”见李忘生，谢云便翻倚树而坐，拍拍朝李忘生：“师弟累了这么多天，不妨躺会儿。”李忘生一怔，回过神时便红了脸不肯，：“这如何成统？”谢云便又哄他：“此只你我二人，如何需论哪门的统？好忘生，快过来。”李忘生拗不过他去，只好顺着他意，躺枕于他膝上。哪知这一歇倒真教李忘生生些困意来，隔着轻衣料，只觉脸颊紧依着谢云炙血脉，又有细草轻搔颈边肌理，李忘生便微动了，半晌低低叹：“师兄，你我救得一人二人，却救不得天人，忘生思虑及此，便深无力，悲从中来。”

        李忘生叫他这般岔过话题去，顿时忘了之前忧思，扑哧笑着便去扯他的嘴。谢云顺势拢住他双臂亲去，边又嚷：“李真人快瞧瞧，现我到底是拴住了不曾？”李忘生羞得耳垂似要滴血来，只一味窝在他颈旁不肯声。谢云轻抚他白璧般脸颊，：“是师兄的错，师兄再不说了。忘生，你只需记得，带着这戒指，哪怕相隔万里，你我二人心意，也定是长长久久在一的。”

        李忘生疑：“不愧于心，便可得逍遥么？”

        一曲终了，再低看去，李忘生已悄然沉眠，唇角笑，不知何梦。

        谢云：“自是如此。”

好一片荫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