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鸿小心偷觑他的神qing，问dao：“公主娘娘，她可还好？”

        “不太好。”

        在谢燕鸿的心目中，敬阳长公主是宗室里最尊贵的女zi。她是先皇最疼ai的小妹妹，先皇后将她照料大，长嫂如母。先皇疼惜她年纪小小就跟着随军四chu1征伐，登基后先追封父母，再册封皇后，紧接着就是封她为长公主。

        时新的衣料首饰，jin贡的奇珍异宝，公主府上总是不缺的。

        连带着颜澄也是在皇帝舅舅的膝tou上长大，皇zi们也对敬阳公主尊敬有加。

        “有人为难她吗？”谢燕鸿连忙问dao。

        颜澄嗤笑一声，沉声回答：“那倒不至于，只是爹一病去了，我又远去朔州，她怎么挨得住。”

        曾经有多风liu，跌落谷底之后就有多潦倒。

        敬阳公主是帝裔，又是荣王的长辈，荣王并不会明面上为难她。只是拜gao踩低的人多，主zi一个yan神，xiatou的人就知机了。磨搓不至于，但冷嘲re讽，缺这儿少那儿是常有的事。她顾及着远在朔州的儿zi，自然也不敢ying着来，只能讨好荣王。

        她知dao荣王往年不受看重，遭了不少冷yan，心里tou是不待见他们这些旧时红人的，便自请削减了shi邑，搬离公主府，想到青城斋gong去斋戒祈福。荣王没让，假惺惺地说了些青城太远，不忍敬阳姑姑跋涉，不如去近些的宝相寺吧。

        若真的好心，城nei也有不少皇家寺庙dao观，何必挑一个城外的小小宝相寺呢。

        敬阳不想和他争，轻车简从便去了，当真是日日斋戒抄经，为儿zi祈福。直到济王挥师ru京，她总算熬到tou了，济王从来就最会zuo样zi，为了表示自己和忤逆犯上的弟弟不同，亲自毕恭毕敬地把姑姑迎回来，安排他们母zi在gong中见面。

        九重gong阙，gong门次第开，颜澄一步一步走jin去。

        往时他jingong，哪一次不是前簇后拥，碧瓦飞甍尽是寻常景se，如今，他总算静xia心来细看四周。gong里人烟稀少，剩xia的gong人nei侍无不行se匆匆，空中还弥漫着木料烧焦之后的刺鼻味dao。

        领路的是个面生的小nei侍，宛如惊弓之鸟，半个字也不敢与颜澄搭话。安置敬阳公主的偏殿门外，站着个仙风dao骨的人，一袭素se银纹的dao袍，玉冠莹run，映得脸庞也如玉一般，那是陆少微。

        方才一声不吭的小nei侍挤chu笑来，朝陆少微躬shen问安。

        颜澄不由得笑了，果然，不论城tou如何变换帝王旗，这些gong人总是如墙tou草一般，最先知dao风往哪边chui。

        陆少微朝nei侍轻轻颔首，那nei侍便知趣地退开去了。

        多日未见，在军中即使碰面了，也不过是颔首打个招呼，如今四目相对，颜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颜澄立在阶xia，微微仰tou瞧她，陆少微神闲气定，说dao：“敬阳公主盼着见你，不要耽搁了。”

        颜澄心里忍不住腹诽，果然是陆少微，明明自个儿杵在那儿挡着别人，还要恶人先告状让别人不要耽搁了。

        “好的。”颜澄说着就要推门jin去，陆少微被他噎了一xia，撇开tou让开路来，凭栏远眺，像是生了闷气。

        门吱嘎一声旋开了，像一声迟来的叹息。

        偏殿朝向不好，即便开了门窗，没有dian灯还是有些暗。颜澄的tui像灌了铅似的，深xi一kou气才鼓足勇气踏jin去。他一yan便见到母亲坐在侧首，半新不旧的素se衣裙，一tou秀发已然半白，整个人像陷jin椅zi中去一样。

        敬阳公主犹疑dao：“我的儿……是你吗……”

        yan看着她要站起来，颜澄忙上前一步扶住她。敬阳公主的泪簌簌地落xia，liu过她脸上那些新添的沟壑，她的手捧着颜澄的脸，一diandian抚过，当摸到脸上的刺字时，指尖微微颤抖，好像生怕让他疼。

        “娘……是我……”颜澄说dao。

        “疼吗？”敬阳公主颤声问dao。

        “不疼。”颜澄肯定地说dao，“一dian儿都不疼。”

        敬阳公主捧着他的脸，絮絮说dao：“儿啊……你走吧，离京城远远的。”

        颜澄nie住她的手，说dao：“我们一块儿走。”

        等颜澄chu来时，陆少微还站在外tou，凭栏远望，不知dao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