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柳风宜倒是被他那句“辛苦”闹红了脸，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好了，事也谈得差不多了。”方闻洲开始逐客令，放茶碗笼了笼上的狐裘。座的人却也不恼，嘻嘻哈哈地站起来：“宵苦短，告辞了方兄。”

        待到人走远，方闻洲靠椅里，叹了气。他上那种冷峻的气质突然消失了，倦意自而外的浮现，让他整个人都看着慵懒了起来。

        他动了动，似是想要起，却不知为何皱了眉，转而去抓柳风宜的手。柳风宜看得痴了，慢了两秒反应过来，匆忙将人扶起。

        兴许是昨夜得太狠了，柳风宜想。

        方闻洲走路都有些不稳，到了房才堪堪松开他，抬手解上的衣。柳风宜不解，刚想声阻止，被方闻洲睨了一，只好悻悻收声。蓝白的蓬莱服饰落到地上，方闻洲矫健优的腰背和笔直修长的。柳风宜看着上面斑驳的指印，不经脸，方闻洲没他，扶着书桌伸手往探。白的混着从，沿着青红斑驳的大往淌，方闻洲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那是一条青的发带。

        他，他竟然一整天都着自己的发带，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堵在里面……想到方闻洲方才还带着自己的东西和人若无其事的谈事，柳风宜脑“嗡”的一声，脸一得可怕，他几乎是立觉到自己了，着腰前层叠的衣硌得难受，方闻洲却是看着他笑了，挑了挑眉：“还愣着嘛？”

        隔着氤氲的汽，柳风宜用慢慢浇方闻洲的长发。早些年方闻洲嫌麻烦，总是将发绞得很短，成婚这几年才转了，留得长了些，束着夺夜的金冠，多了两分风，少了三分煞气。他昨天折腾累了一夜，又是宿醉，不多时便靠着池睡着了，柳风宜小心的理着他的发，没再吵醒他。方闻洲安静的时候倒有几分世家公的模样，他其实生得十分俊秀，只是平素杀伐惯了，大多数人便忽略了他的样貌。柳风宜没别的事，只好盯着他的脸发呆，好在他从来看这张脸都看不够，也不觉得无聊，只漫无边际的地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温泉修在室外，雪花飘飘摇摇地落来，落到方闻洲的眉间。他皱了皱眉，却没睁，捉了柳风宜的手，偏将脸颊贴着他的掌心：“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这种天气。”

        五年前，日月崖一夜城池陷落，方闻洲伤重败走太原，因着悬赏的缘故，只好蛰居不养伤。他住在太原一家破落的客栈里，隔街便是民巷。风声渐松的时候方闻洲也会撑着伞门，北地的冬天一向残酷，几乎每日都有尸横在大街上，民巷乱得很，偷鸡摸狗都只能算得上是小事，那日方闻洲刚客栈门便见了个被偷东西的倒霉，正揪着小贼的发理论。那是个大的霸刀弟，背着一套　傲霜刀，穿着紫的制式服装，发梳得有些乱，眉目间全是年轻人独有的朝气。他生得俊，生起气来也叫人讨厌不起来，方闻洲多看了两，有些恶意的想：这小贼今天要是挨了这少年一顿打，怕是活不过今年冬天。

        少年这时却将揪人发的手放开了，似乎是有些无奈的叹了气，反而从怀里掏一包粮递给小贼。

        方闻洲闷得久了，便是看雪也能看上一天，因此他撑伞看了少年很久，直到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

        “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啊。”方闻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