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便没有刻意去想那天晚上的事，某些极为羞耻的记忆碎片也在看到他的那个瞬间苏醒。她无法接受他竟然迫她了那样的事。只有襁褓中的婴儿和耄耋老人才会像那样控制不住自己。莉莉原本可以纯粹地、烈地恶心他，不是自本能还是义，对他产生这样的绪都无可指摘。可她现在却猝不及防地得知那个药的人并不是他――在此之前她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所以，她不得不思考：

        这样的动机似乎说得过去，可莉莉的心却愈发地沉重复杂。

        她几乎为自己的弱而作呕，回到寝室的时候仍然魂不守舍。几乎是自一种人类在心低落时通用的本能，莉莉不自觉地走到台上，看远的天空一地黯淡去。天气冷了，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在台上运动了。因此，当她发现有变化悄然发生的时候，她不知自己是否迟来太久。

        ――如果那天晚上侵犯了她的人不是霍克曼而是别人呢？是一个相貌丑陋、大腹便便、满脸痤疮且材矮小的人――那她可能真的会吐来，并在愤怒与反胃的驱使刀杀了对方。或许她真的得来这种事。莉莉没办法否认，如果被迷奸的噩运是不可规避的既定轨，那她会更希望和她上床的人是一个外形漂亮的人。而查尔斯・霍克曼显然，就算在这种人里面也是佼佼者了――整场舞会上都很难找第二个和他一样英俊的男生。

        “有人被通报批评了，隔班的一个男生。”萝西说，“他偷了实验室的药材，自己了药，在舞会上到了女生的杯里。”

        莉莉不知自己是怎样如常上完接来的课的。总之在剩的需要与人社交的时间里她一直在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听众而非亲历者。她还有许多疑问，譬如这件丑事是如何被揭发的，那个男生又是打算给谁药呢？没什么意外的话那杯酒应该是被她喝去了，可带走她的人分明是――霍克曼。所以她对很多事都到不解。后来萝西说，窃取实验室药材的男生是主动去教务自白的。他自己的说法是，那杯酒不知送到了谁那里，总之不是他原定的目标，他害怕阴差阳错被哪位老师喝于是便向校方自首了。

        因为她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不幸地顿悟了一个事实――她的厌恶、恨、反或许都不能再是纯粹的了。

        ――对面那扇向来寂寞的窗亮起来了。

        莉莉不是不知同等质的罪行不该有三六九等之分，不是不知外貌、地位和财力都不该是罪恶的减刑因素，可她无法反驳她的真实受――

        “是的，”萝西似乎没有觉得莉莉的关注很奇怪，一步解释：“好像是月落的吧，某个爵的小儿，我不认识。”

        ――

        在那天清晨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床上醒过来之后，于一种自我防护的机制，莉莉没有仔细复盘过舞会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对她而言那是残忍之事。她只记得那晚她匆忙喝一杯酒，之后便不省人事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霍克曼的床上、有且只有他存在的空间里，上也全都是他来的痕迹。毋庸置疑――他们两个睡过了。简直天之大稽。她不知那个总是不遗余力嘲讽她的霍克曼是怎么对着她起来的――或许他的大脑和阴有两套彼此分离且完全相反的行事逻辑。

        至少他拥有一副让人看得去的。

        莉莉完全没有想到萝西要跟自己说的大新闻居然是这个，一时间睛都不自觉地睁大了。现在，她总算知和萝西一起去逛街的那天早上目睹到的反常究竟是什么事了――居然是实验室失窃。她还以为或许是安全事故什么的呢。从门那一刻起就听到的不休的喧闹声也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原来他们讨论的是这个。

        然而她最后问的却是：“――隔班？”

响她了解校新鲜事，因为在上课铃响三分钟前才冲教室的萝西在三分钟之匆促地向她讲清了那群人究竟在看什么。她刚一坐就不停蹄地问莉莉：“你看校公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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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竭力控制自己别在萝西底什么失态的神，以免被她看什么端倪。幸好听到这种事时理应表的反并不需要刻意表演，只需要自然而然地：“好恶心…………所以，他怎么样了？仅仅只是通报批评而已吗？”

        莉莉在她的注视略显迟疑地说：“呃，人太多了，我没看。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目前是被停课了。”萝西嫌恶地说，“哦，真希望他永远都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