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过去了，还是跟鬼似的楼厌掐指一算，哎呦了不得，此女在国监必有大作为！

        俄而大笑，“赐仍许醉，此会兴如何？诸位贵客还愣着作甚，尽舞乐啊！”

        好巧不巧，弹劾的还是魏党一派的枝。

        观星殿里。

        他们生生在这儿熬了一夜，观朝槿没睡，他们也没敢打盹，带来的家仆更没能回府通风报信。

        期间有人想提前退席，俱被洄悬摁回座上。

        楼厌教了这将近五年，自觉从来算无遗策。

        “此曲乃是十面埋伏，可堪耳？”

        兄妹两个抱了一会儿，观玉鉴了她的脸颊，观朝槿便踩凳车去，说要去上学啦，玉哥儿不必太想她——哪个敢叫太玉哥儿！

        彼时京城纨绔风气恶劣，有几个胆大包天的纨绔小儿，偷偷翻墙来着人以财帛诱来几个平民，学飞禽走兽钻火圈、飞刀投筹，险些闹了人命。

        “殿又要吓人了？”

        洄悬收手，低眉顺，“洄悬不敢。”

        只见那人抖如筛糠两战战，竟好似白日见了鬼。观朝槿长甲拨弦一声，像个女鬼似的阴恻恻地环顾一圈——这神，这举止，颇得楼厌真传。

        此党号称保皇党，追随皇帝的步伐严格发疯，持立观馀为太——这时观朝槿正舒舒服服窝在圈椅上打盹，听了这话睡意全无，只捧腹大笑。

        果不其然，观朝槿第一次国监，就像打耳光一样打响了名号。

        洄悬不嫌弃表，皇帝却十分嫌恶他。

        定国公十分懂得见针，当即伙同观玉鉴，在朝上结结实实告了魏党一状，用词之激烈，用典之敛，就差指着皇帝的脸说，“你这乌王八！”

        兰桡诧异地放书，“殿？”

        “别……锤……了……”

        观朝槿笑得肩直颤，“本殿为民除害！”

        这耳光实实在在地扇在了诸多荫学监生的脸上，一时间楼厌当年没能听到的鬼哭狼嚎，海般响彻在了整个国监——

        他的权力，已经快被他的太和公主架空完了。

        洄悬连忙过来，双臂一张环住圈椅里的观朝槿表忠心，“洄悬不会嫌弃表的！”

        “洄悬，你要，咳，你要谋杀本啊？”

        大公主国监一天就公然翘了课，祭酒气得胡都掉了三。

        观朝槿窝在圈椅里无理取闹，“我看你敢得很啊！臭洄悬，我要给哥哥告状……你什么表？天啊现在就嫌弃表我了我真是不要活啦……”

        结果第二日，他们连国监都没来得及回，太就在朝上发难，狠狠参了这群公哥儿亲爹上的乌纱帽一本。

        可是皇帝就是不能奈他如何。

反倒很兴。

        往雅间半开的窗牖向一瞧，燕脂河都浮满粉脂金屑，当有个小纨绔仰看清这琴师样貌时，手中青瓷茶盏顿时磕碎，众人被惊得看过来。

        观朝槿自幼习琵琶，从来只学瀛洲古调，从六岁开始，收慢板、快板、文板俱已熟练，只剩大曲十面埋伏从未展于外人前，如今便宜了这群纨绔。

        这话是洄悬听途说，转讲给她听的。观朝槿闻言，脸阴了一瞬，转便钻了兰桡房里。

        洄悬朝那人淳朴一笑，手掌却如铜铸般纹丝不动，连如厕解手都不许去，直把人急得想哭。

        公哥儿是混账，她能比混账更混账！

        最后乐极生悲给心噎住了，洄悬急得猛锤公主殿后心，公主殿咳嗽一声，颤颤巍巍地伸两指，住这位缺心表弟的衣袖：

        “兰师妹，借我衣裳。”她指了指自己，想了想，又认真地比划着，“最好要一白。”

        若是给皇帝听见了还不得扒她一层，可观玉鉴愣是惯着，又瞧了一会，这才让起辂，往东而去。

        她兴致，一连弹了十面埋伏、平沙落雁、梅花脂，拢共三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