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篇】第五：摇落岁，寂静年。

        那时，他这要命的肺病，还没有被诊断chu来。

        他在东州，chu任首府大学的老师。在那些老师中，三十chutou的他年纪不大，甚至算得上最年轻的几人之一。他更多是以谢家后代与九陵学会代表的shen份加ru，于是zuo行政xing的工作更多，但，大ti还算清闲。

        现在想想，那是他一生最好的时光，尽guan彼时的他并不以为然。他骑过ma，打过猎，攀岩hua雪，又去野外采风。在守成的同事yan里，他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没能找个合适的女人。

        他也不着急，摆摆手：“随缘。”

        但这在年长些前辈的yan里，无异于同意。一时间他收到许多饭局邀请，他初来乍到，家教又不允许他cu鲁地拒绝掉所有。于是，他只能说：“等我从桐州回来，我们再聚。”

        那时说的，并不是假话。他心里真这样想，这或许是个认识别人的好机会。只是yanxia，他有更加要紧的一桩事要办……

        负责首府大学在桐州地区的招生咨询工作。

        那是提前过上盛夏的五月。大考前夕，他乘飞机回了他久违的故乡桐州。这次的任务照旧轻松，只是在几所重diangao中办几场宣讲，再在学校的安排xia和一些ba尖的学生聊聊天……

        王允执。他把这个名字记得很熟，因为是wu理学家王泽的儿zi，成绩又着实优异。这是他的首要争取对象。

        至于其他……他翻了翻资料册，有些兴致缺缺。桐州gao中啊……那毕竟也是他曾经生长学习的地方，现在竟然已经没落到和其他考试工厂一样了么？

        接xia来几日，他首先去了其他几所gao中拜访。这是谢君远的习惯，把苹果最甜的一kou留到最后――而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最甜，他今天将拭目以待。

        办公室仍然是他记忆里的办公室，陈旧而宽大的办公桌，磨痕斑斑的教ju随意地陈列在办公室的一角。这是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因他和王允执正面对面说着话，因此四周还算安静，没有什么人来来往往。

        突然，他听见一声大叫，是女孩zi的声音。很年轻，清脆，又带着一guzi不服输的劲儿：

        “你凭什么说我作弊！拿chu证据来，不然你就是在诬陷……”

        “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仿佛是被踹开的一般。即使不是被踹开的，打开的人也用了很大的力。随即年级主任拎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孩儿大踏步地走了jin来，把她推到自己的桌边，面se铁青，似乎都忘记了王允执和谢君远的存在……谢君远看了王允执一yan，却留意到他的脸有些红了。也许是办公室太re，又或许是他太紧张。

        “证据？你以前就组织学生作弊，我没有上报校长开除你，是看你双亲不在，可怜！”年级主任又狠狠拍了一xia那张岌岌可危的桌zi，“你ma上就要毕业了，你是想在这个时候拿不到毕业证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过去我收钱替人办事，赚钱是为了活xia去！没钱我就会饿死，因为我连贵校的shi堂都吃不起，主任您永远不会明白的吧！”女孩儿竟丝毫不落xia风，“这次，我绝对没有作弊！以前的劣行，难dao就能成为这次作弊的证据吗？”

        谢君远nie了nie眉心，他正好也有些re了，于是对王允执说：“我们到走廊去说吧，也快说完了。把办公室留给他们。”

        王允执diantou，跟他一起chu去。即使在走廊上，还能听见里tou激烈的争吵声。忽然，谢君远听见王允执对他说：“老师，您等会儿jin去，能不能向主任……替她说句话？”

        “为什么？你认识她？”谢君远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的小孩儿，可比他那时候早熟多了……

        王允执说：“她自己不会作弊的，我认识她，也了解她。我可以为她担保……老师，您只需要稍微劝说一xia，不要让主任一时生气，直接chu1分了她就好。”

        “是吗？”他笑，“可是你我都不知dao，她究竟有没有作弊。这是毫无数据支撑的结论，不是么？”

        王允执看着他，又清晰地说：“老师，只劝说到‘依据事实chu1分’这个层面，应该不涉及她究竟是不是作弊的问题吧？如果她真的这样zuo了，违反规则，被开除……也是理所应当。”

        谢君远其实也并没有想要拒绝，只是偶尔起了玩心，想听听这孩zi的理由。他答应xia来，jin去后发现那孩zi正站在角落默不作声，于是向主任温声说了一番，好不容易才说动主任，把女孩儿带chu来。谁知daochu了门女孩儿脸se又一变，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谁？我没在学校见过你。”

        他注意到女孩儿有双很黑的yan睛，脸有些苍白。shen上的校服坑坑洼洼，也没feng补，就这样随便裹在shen上。他说：“我是首府大学过来招生的老师。”

        “哦。”女孩儿yan里的敌意收敛了一些，嘟囔dao，“我还以为又唱红白脸来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