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斷地回答：「執行長，倒也不能這樣說，那雙灰姑娘的玻璃舞鞋本就是一種框架，牢牢限制灰姑娘的發展與未來可能。」

        從中時起，父母幫我和弟弟安排一連串的社交禮儀課程，當中也包許多社交舞，為的就是在這種場合派上用場，之後可以連本帶利回收。

        「執行長，相當抱歉，我不會舞。」我搖搖頭婉拒他的邀約，好希望此際的多瑙河氾濫成災。

        「灰姑娘有未來的發展可能嗎？」

        宴會廳內的燈光略為轉暗，他禮貌地伸右手邀請說：「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請亘荷小一支舞嗎？」

        「假如能夠實現的話，我就剪去一頭長髮。」我在藍多瑙河的聲中低語著。

        我閉上睛，腦海中浮現雅各．拉岡皺眉苦笑的景。繼頹喪的拉赫曼尼諾夫之後，連拉岡也不禁搖頭嘆息；只有波特萊爾和動超人摟肩相偕大笑。

從申屠執行長尚未說的那些「真實，才是代表他的專屬風格，畢竟天生家境超富裕，也不是他的過錯，沒有人能夠選擇自己的原生家庭，鏡中倒影的小亘荷就是一個例。我喝一香檳，期盼他從那篇文章中看屬於我的風格，也重新形塑他在我內心的形象。

        與其在這種被設定好的場合舞，不如帶我去Friday      Night的酒吧或Live      House看樂團表演，我留著飄逸長髮的原因並非為了襯托所謂的典雅氣質，而是想在聽重金屬搖滾樂時能跟著一起甩頭，可惜這願望遲遲未能實現。

        「女人終究還是需要男人吧？過度獨立自主可能會失去許多珍貴的東西。」他再度把我摟在懷中，左手不小心碰到我的飽滿緣。

        「啊，這個…」我詫異地睜大雙，太陽隱隱作痛。

        妳，終究是屬於我的。

        「亘荷，妳說什麼？」他輕摟我的腰際開詢問，左手不斷往上移動，宛如逆而上的小魚─傳說中只有偉人才能見到的奇景。

        為了避免冒犯錢多勢大的執行長，我只把話說到一半。

        即便他的家境再富裕，手多麼闊綽大方，似乎目前也是住在那座病院裡，只不過是間超級VIP病房。

        自信滿滿的他猶如說太陽會從東方升起的事實，展自豪的煩人笑容。

        我咬著唇，在心底暗自埋怨，接著伸右手拉開禮服裙襬並遞左手，隨著多瑙河的河開始隨波逐。

        醉意逐漸襲擊我的意識，剛才實在不應喝這麼多酒，此際內心懊悔不已。

        我寧可在夏天打著赤腳在綠茵上漫步，也不要穿上華服及玻璃鞋在宮廷內不斷繞圈圈，最後還是被抬到王的床上，上穿什麼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脫光衣服後，能不能滿足王

        他鬆開我的手，讓我旋迴步。

        「亘荷，不要變成小木偶諾丘（Pinocchio），妳明明就會華爾滋，別讓人家的手等太久。」父親立刻恢復和藹又自信的神在一旁幫腔。

        我眨了眨雙看著他：「請問執行長您剛才想要詢問的問題是什麼呢？」

        宴會廳的燈光轉變，一秒鐘，DJ播放小約翰史特勞斯《藍多瑙河》的旋律。我頓了一，心想：這本就是低俗小說或電影才會現的矯劇本，顯然這是今晚的重頭戲之一，許多名媛閨秀皆有備而來，打扮得花枝招展，有幾位麗女佇立在金主後頭，等待人生的夢幻時刻降臨自己上。

        「亘荷之所以不喜歡灰姑娘故事，或許是不曾碰過適合的王。世界上有許多類型的王，但未必都懂得欣賞獨屬於妳的，了解妳內心的渴求，體貼溫柔對待妳。」

        好想狠狠打破那雙玻璃舞鞋！

        事實上，被藏起來的才是重點：每個人當然都有發展可能，而且那雙玻璃舞鞋絕對非常不舒服，暗喻男對女的權力宰制─只有我這位富帥王能幫妳穿上，而且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