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有什么不合适？”

“不要利息。”

对了，师兄弟也不是，这还是唐蘅自己亲否认的。

“学长？”李月驰又笑了一声，好像听到了很新奇的词，“没听你这么说过。”

为什么？唐蘅心想，说来会吓着你。

唐蘅侧过脸去看李月驰，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又了一支烟，烟猩红，和远长江大桥的灯光一起模糊成光晕，这一刻李月驰似乎离唐蘅很远，像长江大桥一样，远在前。

“……你不要？”唐蘅有些难以置信。

“嗯？”

唐蘅咬咬牙：“你是我学长啊。”

“因为我有钱，”唐蘅语气轻松，“八万块钱，也不算很多吧。”

“她一直在住院，也没什么好提的。”

“不……她家人陪着她。”

“多少钱？”

“几分利？”

“你有女朋友啊，”唐蘅说，“之前没听你提过。”

我不是同恋

“今天的事别说去，行吗？”

唐蘅说不话来。他有太多问题想问，譬如年纪轻轻怎么会得癌症，譬如李月驰怎么会找一个得癌症的女朋友，譬如他们在一起多久了？但这些问题又都不用问了，原来李月驰发疯般打工赚钱是为了给她治病，他不惜去借利贷，不惜挨打，也要救她。他一定很她。

“回医院陪你女朋友。”

唐蘅两颊发，结动了动，开不了。他算是知什么叫搬起石砸自己的脚了。

唐蘅一被噎住，答不上来。的确，他和李月驰连朋友都说不上，但他们至少都是社会学系的，勉算是……

“你借了多少钱？”

唐蘅也站起来，却没动。几秒后，他从咙里挤两个字：“学长。”

“对我来说很多了，这样不合适，”李月驰说着站起，“不早了，回去吧。”

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称呼罢了，怎么此时此刻就这么难以启齿？他也被别人叫过“学长”，并不觉得有什么――况且他是能在几百人的注视声嘶力竭的乐队主唱啊？怎么现在黑黢黢的，只对着李月驰，却开不了了。

李月驰抱着手臂，声音似笑非笑：“学弟，你就这么想送钱给我？”

李月驰只当开个玩笑，说：“好了，我们走吧。”

“谢谢。”

“癌症，”李月驰的声音几乎要被鸣笛声掩盖，“已经扩散了。”

“……怎么？”

李月驰完第二支烟，从塑料袋里拿肉松面包，大大吃起来。冷面包就冰可乐他也吃得很快，唐蘅想，他一定没有吃晚饭。

“咱们是什么关系？”

李月驰沉默几秒，问：“给我还是借我？”

“刚才答应过你了。”

“你要回去了？”

“是什么病？”

“我以为是八十万，”唐蘅望着漆黑的江面，一时间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我给你钱，你去把利贷还了吧。”

“借你。”

“你看，你也不是我师弟，”李月驰耐心地说，“我不能就这么拿你的钱。”

“八万。”

“为什么？”

乎还有一些来自李月驰上的铁腥味，那是已经凝固的血的味。

他吃完了，笑着对唐蘅说：“今天真的谢谢你。”

“我说了，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