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七）：新妻

        时间如细沙般在花泽家宏大的宅邸中liu逝。百合zi从初婚时的谨小慎微，逐渐适应了作为“花泽夫人”的节奏。gao雅的陈设、繁琐的茶dao、cha花礼仪，以及与尾形百之助（或者更准确地说，花泽家现任家督）之间那种冰冷、恭敬、如同上xia级主从般的互动。

        他们的婚姻，如同一件jing1mei却毫无生气的瓷qi。新婚当夜，尾形便以“军务劳顿，不便叨扰夫人安歇”为由，独自宿在书房相连的独间。此后，这更成了定例。除了必要的公开场合共同lou面，两人几乎形同陌路，连一顿完整的晚餐都甚少同桌。百合zi对此并无怨怼，世家联姻本就少有温qing，她安分守己地扮演着“花瓶”与“夫人”的角se，将所有的期望和qinggan倾注在jing1心布置的庭院和对尾形名义上那个“ti弱需静养”的小公zi——花泽明——的“适当关怀”上（虽然她从未真正见过这个孩zi）。

        然而，再jing1致的牢笼也会有风漏jin来。花泽家仆役众多，闲言碎语如庭院角落的苔藓，悄然滋生，蔓延。

        百合zi在茶室习完新得的香木dian香之法，由贴shen老嬷嬷扶着步chu回廊透气。chun日nuan阳正好，微风拂过新chounen芽的樱花枝tou。不远chu1的树丛后，传来几个年轻侍女压抑的嬉笑声和……模糊的低语。

        “真的假的啊？那位‘明日zi夫人’真的存在？”一个jiao俏的声音带着好奇。

        “嘘——小声dian！”另一个稍显老成些的声音紧张地阻止，“都说了别在主宅这边提这个名字！”

        “‘北边别馆’……听说很大很清静……guan家每旬都要亲自去那边送用度呢……”第一个声音压得更低，却因兴奋而清晰，“而且是‘那位大人’亲自过目清单，一dian都不能ma虎！”

        “那位夫人……到底长什么样？有夫人mei吗？”又一个怯怯的声音。

        “哼，谁知dao？不过听说公zi就一直跟着那位……养在别馆，金贵得很呢。”老成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清是羡慕还是鄙夷，“跟我们这边……可不一样。”      话音里隐约指向住在主宅、却形同虚设的正牌夫人。

        “明日zi夫人？公zi？”百合zi扶着廊zhu的手指微微蜷紧，修剪圆run的指甲陷jin掌心。她的呼xi停滞了一瞬，yan神依旧平静地望向院中那株樱花，仿佛被花ban的飘落xi引。贴shen的老嬷嬷不动声se地清了清嗓zi，树丛后的低语声戛然而止，瞬间传来衣wu摩ca的窸窣和匆忙的脚步声。

        几个月后，夏末秋初。百合zi查完本月家计的概目，略gan疲乏，由女侍引至账房旁的小和室稍歇。纸门只拉了一半，通往仆役们常走的后院走廊声音断断续续飘来。

        “……老爷昨天又去别馆了吧？车ma备的是那辆青盖的。”

        “可不是嘛，每月总有那么两三次，风雨无阻……”

        “那位明日zi夫人可真有福气……”一个中年仆妇的声音响起，带着过来人的gan叹，“咱们老爷那xingzi，对主宅这边……啧，跟块冰似的。可听别馆伺候过的小梅偷偷说，老爷在北边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几个声音急切追问。

        “……”仆妇的声音压得极低，百合zi只捕捉到零星几个词：“…笑容多了…常抱着公zi…有时还…”后面的话淹没在一片压抑又暧昧的窃笑声中。

        百合zi端起手边早已微凉的抹茶，指尖的温度比茶更冰。她缓缓饮了一kou，苦味在she2尖弥漫。脑海中，“明日zi夫人”这个名字第一次有了模糊的温度和轮廓，甚至与她从未见过的花泽明的shen影重叠。尾形百之助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笑容”，更遑论“抱着”……那个冰冷的、只存在于联姻文书中的男人，在另一个宅邸、另一个女人和孩zi面前，原来也会rong化吗？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深深的、沁ru骨髓的荒谬gan和冰冷的讽刺。

        又一年隆冬。花泽府邸银装素裹。百合zi在设于温室的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