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视着她，语气不紧不慢：“你是谁？”

        他慢慢走近两步，影压在她脚边。

        徐未晚心里一酸，泪又来。

        男人蹲，手指在地上拨了拨她刚才踩脏的丝线团，忽然笑了一声，带着无奈：“大小的手……真气。”

        话到嘴边，全成了哽咽。

        阳光从破旧的玻璃窗落来，照得她泪闪烁。

        湿漉漉的睫上还挂着泪，鼻尖泛红，整个人又委屈又好看，像从雨里捞上来的瓷娃娃。

        那糙的指腹似有若无地过她的耳垂，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动作很随意，带着若有若无的压迫。

        父母被正式关押审查了。

        男人没再烟，把烟盒揣兜，慢慢直起，影拉得很长，压在她面前。

        她抬起湿漉漉的睛，才看见后方半掩的废料库房门，有个年轻男人正倚着门框烟。

        那些曾经哈腰的亲戚消失得净净，只有纺织厂冰冷的车间、无的指责，还有压得人不过气的嘲笑。

        男人侧了，看了她一，唇角动了动，像是在笑，又像只是冷意里带着一丝揶揄：“你得着？”

        刚刚哭得太狠，脸颊上被丝线勒几红痕，鼻尖泛着不自然的红，连唇都被自己咬得微微发。

        有人私说过，他以前在外面闯过，不太好惹。

        徐未晚着衣角，小声着气，泪在睫上打转。

        徐未晚意识屏住呼，看着他指尖一转，只是轻轻勾走了飘在她发间的一缕飞絮。

        徐未晚怔了半晌，抹了把脸，越哭越觉得这男人……凶的，帅的。

        徐未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手指绞着衣摆，声音更轻：“新来的……纺丝组的。”

原本她还以为只是暂时的委屈，可没几天，私底传来的消息击碎了她的幻想――

        徐未晚意识低，手指揪着自己的衣角，被这注视的有不知所措。

        烟雾绕着他眉，让他生得越发凌厉，像是一幅从阴影里走来的剪影。

        片刻他便抬手把烟弹掉，用鞋跟碾灭，还抬手扇了扇风，像是怕烟味呛着她。

        “新来的？”他的神淡淡掠过她被纱粘得发白的手指，视线又落在她红得发亮的眶上，“怪不得，手上全是乱麻。”

        他看了她一。

        也许，是她在这厂里唯二，没对她冷的人。

        她蜷在角落里，哭得肩膀一抖一抖。

        徐未晚了鼻，想把泪掉，可手上全是被纱线勒的红印，怎么也不净。

        偏偏这时，风从半开的门里钻来，卷着外的凉意和淡淡的烟草味，把她哭湿的睫得轻轻颤抖。

        她就像被人从云端丢泥里，手脚，连呼都变得生涩。

        那姿修长又懒散，明明没带恶意，却生得天生一凶气，让人心发紧。

        火星一亮一灭，映他线条分明的颌和微突的结，眉生得锋利又寡淡，气质和这闷的车间格格不。

        她想说自己从没过活，不会纺线，也不想工，可在这里，没有人会同她。

        “泪会被成冰渣。”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开，声音轻得像怕惊着人：“这里……不许烟。”

        目光不算冷，却深得让人心里一颤。

        她愣了一，耳尖泛红，慌忙垂睛：“我只是……随说。”

        这张脸她似乎有印象――是厂长的侄，姓周，平时不在厂里活，只偶尔路过。

        她这才抬起泪汪汪的睛，心里一。

        男人忽然抬手，修长的指在她面前停顿了一瞬。

        “纺不好线就哭啊？”他侧看她一，声音淡淡的，带着懒散的低哑。

        徐未晚怔了怔，没敢抬。

        二十岁的年纪，眉目却冷得很，神像隔着一层寒雾，看什么都淡淡的，没有温度。

        他收回手，声音低得像压在咙里，“别在这里哭了，风大。”

        半晌，男人嗓音低低传来：“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