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他能看到，为什么他如此淡定自若，为什么他还能继续写米基收容条例，这就是他想要的吗？这就是他定决心探索的吗？

        娜知，自己不能再想去了，她听见喀啦喀啦的声音，像是一万只甲壳虫的背甲在墙角摩挤扭，又像墙慢慢开裂，墙土块从隙一剥离掉落，非要说的话，像是某种生命正在蜕壳。

        她摇摇，发现瓦西里正古怪地看着她，他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用凶恶掩饰窘迫，低声斥责:“你什么？别盯着我！”

        娜没有回答。她看向前台，老式座机静静躺在那，当她哭着跑民宿，就应该用电话报警，但她为什么没有这么呢？

        因为她看不见，她本不知有电话可以打。

        只有理解了它的本质，才能看见它的原貌。

        而现在，她要脱了。

        娜走过去，拿起听筒，老太太仍然不动，只是斜她一。

        瓦西里问:“你想回家了，你要给你丈夫打电话，是吗？”他甚至发冷笑，似乎对她回归家庭这个决定嗤之以鼻。

        她拨打中将秘书办，电话竟然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托比。

        作为乌利尔的秘书，他语气傲威风极了，然而，当听到53转中将线时，他陡然静了，安静片刻后，问：“怎么是你？”

        娜握紧话筒，她抬看了一瓦西里，对方恰好也正在看她，对视的瞬间，瓦西里尴尬地转过，刻意地冷哼。

        娜想，她很快就要和他告别了。

        “辖区”是维，每一条时间线都是它的一分，每一个平行空间都是它降维的结果，是它不同角度的切片。

        形象说，假设有一个立方。

        菜刀切菜一样，我们平行切两片，两个平行面互不相交。它们是同一空间在时间轴上的移动，正如人随年月长大，一岁的娜永远不会遇见十岁的娜。

        但是，如果一横切、一竖切呢？理上，横截面和纵截面必然相交于一条线，横截面上的她在时空交错的钢丝线上行走，正如纵截面上的“娜”也在那条线上。

        更一步，如果，很多个截面相交于一条线呢？

        无数的娜在平行时空中交错，她们一脚在原本的平面，一脚迈另一个平面。她们在线上离散分布着，混淆在不属于自己的空间中。

        一个空间只能有一个“娜”。

        想象一，虫卵里有一只幼虫，壳破了，它淌来。

        它应当回到卵里，但她找不到回家的方向，爬一个错误的卵，而那只卵有自己的主人，正是乌利尔保护的“娜”。

        于是幼虫退了来。

        它漫无目的地爬行、寻找，也只会一遍遍重蹈覆辙、一遍遍试错。

        它之所以找不到生的卵，因为有一个和她一样错误的“娜”鸠占鹊巢。那个“娜”也不幸了来，而且占据了她的家。

        娜知她是谁。

        电话转接乌利尔，他似乎刚从睡梦中起来，声音有丝慵懒的困倦，低沉而：“这是深夜，女士，你想找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