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反正我们这儿就是这个样，永远都是乱七八糟的。每个人都活得特别用力，特别累。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资源就这么一儿，每个人都只能抛面去抢。”傅青淮重新关上车窗，叹了气，“我有时候又生气，有时候又觉得不该怪他们。说起来，大家都只能尽力地活而已。”

        然而她自认也不是什么能人，有限的力只能聚焦在有限的地方，人总要先把自己过好了，才能想其他。

        “那我去陪你好不好？我今天反正也没事儿，不会吵你的。”

        陆斯年回答不来，或许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就是刚才那个彼此陪伴的，安然的午后。

        “那你呢？”傅青淮侧过，“你永无止境地想要什么？”

        她凶起来面相着实不好惹，这辆车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买得起的，司机们还算识相，喇叭总算渐停了。

        “其实哪里都一样，只是大家挣扎的方式不同罢了。有时候看着越面，越是暗汹涌。”陆斯年看着前熙熙攘攘地混乱街，目光渐沉。

        周日的午，狭窄的巷比平时更加拥挤难行。陆斯年随着车缓慢的往前挪，并不见急躁。他甚至时不时为了给乱穿路的老人家让路，停车来，被后面着急的司机猛喇叭促。

        “不了，我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写东西快一些。”

        回到家里，她给陆斯年泡了一杯茶，就埋伏案工作，几乎一午没怎么跟陆斯年说话。

        “别生气，他们让他们去。”陆斯年好脾气地拍拍她的手背，“咱们不着急，谁着急让他急去。”

        “大抵如此吧？手里有的想要握紧，心里却又贪恋地想要更多，永无止境，不论拥有了多少，不论在何方。”

要紧。我这儿有个书房，很安静，要不要在这里写？我陪你回家拿电脑。”他选择退而求其次。

        陆斯年莞尔，“你是研究社会学的，只怕比我更清楚。”

        恰陆斯年喜静，并不介意，自己靠在她的沙发上，喝着茶看那本《月亮与六便士》，只偶尔抬看她一。

        “正好，我送你去，多方便。”

        小小的房里只有键盘的噼啪声，翻动书页的沙沙声，还有克杯碰桌面的轻响。

        空气中弥漫着心平气和，不觉时近黄昏。

        *

        “我晚上还要回我爸妈家呢。”

        傅青淮这人最大的优，是事很专注，连带她的生活也是，以至于被人诟病有些不近人。

        “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有时候她也会回看他，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去各自的事。

        傅青淮被得烦了，打开车窗，伸冲后车司机吼：“看不见前老太太走不动吗？什么！”

        “你是想说，人永远是复杂的？”

        陆斯年依旧开着顾远书的车，送她往南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