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祖咬着牙，护士给他汗，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动静，塑料袋和瓷盘的声音，见他不讲话，白亦行紧手机又问：“成祖，你在哪儿？”

        打量着前面路的一小段距离，白亦行不耐烦地喇叭驱使前方车辆，等人家车转弯的同一时间，她把油门踩到底。

        成祖说：“手机摔坏了。”

        他向来冷静从容，什么都是游刃有余，坐在办公室就跟座雕塑似地供人观赏，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男人的叫声狞厉又夹杂隐忍。

        过后的电疗时间，整个治疗室里安静到无法忽视他上任何细微的声响。男人紧绷着颌，把后槽牙咬得嘎嘣脆，白亦行低去看他攥着的拳，搁在褶皱不

        他也这样疼过。

        白亦行握着门把手轻轻推开一条儿，成祖右半边衣衫敞开随意垮在地上，右手臂贴了许多白的东西。线连着座，每电击一次，他半边后背肌肉便偾起紧绷，左半边也跟着轻轻颤动。

        白亦行仍旧拨不通成祖电话，中生疑，捡起地上的绒球投掷到小花园，虎虎从她上去，屁颠屁颠跑去找球。她才放手机片刻，叮地一声响，来条短信。

        护士指个方向。

        她风风火火问护士台：“有没有一个叫成祖的病人。他右胳膊不舒服过来治疗。”

        那边声音很低很平，像是竭力压抑着呼，果不其然，男人的鼻息狰狞地降了个调，白亦行笑意敛住问：“什么事了？”

        医生瞄电脑，虽然着罩，语调中笑意盎然：“我也是说，治疗那么多回，都没见过你家属。”又看女人，提醒，“领导，他这还有一会儿，你是在外面等还是...”

        字面意义的狼狈，白亦行神严肃。

        她咬着嘴唇，一会看后视镜，一会看车窗外，一会又聚焦到前面车屁的尾灯。琥珀的亮光闪了闪，前方车会在个路转弯。白亦行计算着时间，却没注意到绿灯已到，后方车滴声，她才聚会神踩油门。

        成祖才虚弱地笑说：“不是。是我领导。”

        那人走得无比吃力，因为半截小空，左右肩膀不和谐，一边一边低，走起路，脊背虾米似弓起，瞧着就有种说不得辛苦和别扭。

        护士见她不答又问成祖：“这是你家属？”

        耳畔灌着闷的风，听见追车并行的路人大骂一句：小，你开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成祖想说话，白亦行眉压住窝，心疼地制止。

        这一路倒是畅通无阻，约莫二十五分钟之后抵达陈笃生康复医院。

        白亦行连外套都没拿，抓起车钥匙，把虎虎交到阿姨手里，不停蹄驱车赶往。

        他面苍白，大汗淋漓，嘴巴因为长时间没沾，淡红起，甚至唇角有撕裂迹象，隐隐渗血丝。

        汗珠似地淌到腰间，挂在细细的脂表面，烧了的小腹同样因为忍受疼痛，正急促搐。

令。

        她当即拨过去，响铃不过秒便接通，白亦笑问：“怎么换号了？”

        新市人密度集中，堵车状况却良好。可白亦行心焦灼，盯着红绿灯左右，手里把着方向盘，却帕金森似地不由自主拍来拍去。

        猛然想起那晚成祖开车，也是有人故意别他们的车...现在她满脑都是这男人，不觉间竟然嫌弃起车码速为何不能到一千？

        晚间医院依旧人来人往，她莽里莽撞大步星往前，看到电梯数字迟迟不动。白亦行另寻他路，穿着跟鞋一气爬五楼，三分钟后到达护士所说的区域。

        成祖左手深深地掐大里，白亦行上前冷不丁坐在他旁边。

        “在里面。”她果断回答。

        医生手上动作停止，护士神冷淡，质问白亦行：“你怎么回事？我们正在治疗，请你赶紧去。”

        终于在一分钟以后，她听见了成祖的声音。

        男人额豆大的汗从眉到眶里。他抬起脑袋，汗酸涩的异让他使劲闭，好不容易睁开，又被天花板的白炽灯刺得眩晕。成祖忙抓起手机说了个地址：陈笃生康复医院。

        成祖如蒙大赦歇两气，前后背气吁吁，连偏看她的动作都格外费劲。所以白亦行忙把脸递到他底，方便他观看。小女人都傻了，直楞楞瞅着他，神复杂，底讶然之余又浮上不忍。

        白亦行盯着科室牌号加快脚步。

        走廊两侧椅上零星坐着几个病人，有护士来叫名字，其中有位捡起拐杖从椅里吃力地站起来，又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跟着护士走。

        白亦行没理会，如果换以前，她指定要别他的车。

        是成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