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若涵烟

        洪武三十年的chun天来得格外迟。

        南京城外的柳枝才刚chouchunen芽，料峭的寒风依旧裹挟着冬日的余威，刮得人脸颊生疼。

        杜珂站在自家庭院中，望着那株妻zi生前最ai的海棠，花苞紧闭，似乎也在为这个家的变故而沉默。

        他手中攥着刚刚收到的圣旨，指尖发白：因南北榜案牵连，翰林学士杜珂革除官职，永不录用。

        "爹爹。"一声稚nen的呼唤从shen后传来。

        杜珂转shen，看见八岁的女儿杜若烟站在台阶上，小手紧紧攥着裙角。

        她穿着素白的衣裙，tou上只簪着一朵小小的白花，为母亲dai孝已近一年。

        与同龄女孩相比，杜若烟显得过分瘦小，但那双杏yan却明亮如星，透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烟儿，怎么chu来了？外面冷。"杜珂勉qiang挤chu一丝笑容，蹲xiashen张开双臂。

        小女孩快步跑过来，扑jin父亲怀里。杜珂能gan觉到她单薄的shenzi在微微发抖，却不是因为寒冷。

        "哥哥又在哭了。"杜若烟仰起脸，声音轻得像一片羽mao，"我哄不好他。"

        杜珂心中一痛。长zi杜若璞自母亲去世后就变得异常mingan，常常独自垂泪。而yan前这个小女儿，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总是默默照顾着父亲和兄长，明明这两个孩zi是同一日chu生的龙凤胎。

        “哥哥要学会jianqiang，哭过就会好了”，杜珂抚摸着小女儿柔ruan的tou发。

        杜若烟伸chu葱白的小手，捧着爹爹清癯俊逸的面庞，学着娘亲的样zi，嘟着小嘴，朝着杜珂微抿的薄唇亲了一kou，她忽闪着长睫，nai声nai气的劝wei：“爹爹也要jianqiang哦，烟儿不要爹爹不开心”。

        杜珂一瞬的恍惚，每当他心中烦闷，妻zi柳han烟便会搂着他的脖zi亲吻他，同他撒jiao，唇齿厮磨间，什么烦忧也都烟消云散，han烟总有办法让他开心。

        他与han烟是少年夫妻，亲re起来，在孩zi们面前也不避讳，烟儿本就聪颖，定然是有样学样了。

        烟儿的眉yan长的极似她娘亲，也与han烟一样善解人意，小女儿的亲吻，似一片羽mao，撩过他早已孤寂寒冷的心间，有了一丝nuan意。

        “烟儿多亲亲爹爹，爹爹就开心了”。

        “嗯，那就再亲爹爹一kou”。

        杜若烟双手伏在杜珂肩tou，在他的唇上又亲了好几kou，本是毫无血se的薄唇，终是泛起了血se。

        杜珂将小女儿拥ru怀中，“不够，爹爹还要”，杜珂边说边给怀里的小不dian挠yangyang。

        爹爹最喜huan这样和若烟玩了，见爹爹开心了，小女孩躲在爹爹怀里咯咯咯笑个不停。

        杜珂心中的烦闷渐渐散去。

        夜深，月上柳梢tou，杜府nei一片寂静。

        初chun的风穿过窗棂，带着丝丝寒意。八岁的杜若璞蜷缩在锦被里，紧紧闭着yan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shen旁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妹妹杜若烟翻了个shen，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哥哥，你睡着了吗？"她的声音小小的，像只胆怯的小猫。

        杜若璞没有回答，只是把脸更深地埋jin枕tou里。

        "哥哥..."杜若烟又唤了一声，这次带着dian哭腔。

        杜若璞终于忍不住，hou咙里溢chu一声呜咽。

        他gan到妹妹突然握住了他的手，那么小，却那么nuan。

        "你也想娘亲了对不对？"杜若烟钻jin他的被窝，额tou抵着他的肩膀，"我也想。"

        杜若璞再也控制不住，yan泪像断了线的珠zi，把枕tou浸湿了一大片，他转过shen，把脸埋在妹妹瘦小的肩膀上，哭得浑shen发抖。

        "不哭不哭...."杜若烟学着母亲的样zi，用小手轻轻拍打他的背，"娘亲说过，好孩zi要jianqiang。"

        "可是...可是娘亲不在了..."杜若璞chou噎着说，声音闷在妹妹的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