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愣了一，看了看监视回放，犹豫：“我觉得还好啊，能现她的蓄意……”

        现场安静了一瞬。最后导演妥协了：“好吧，听霍编剧的。”

        比如普通话说得慢一，拖长尾音；比如在遇到表演难题时，用带着苦恼和求助的神看向她；比如像今晚这样，以“好饿”“好冷”为借，发一起吃东西的邀请。

        如果霍一真的是……那很多事就说得通了。

        “去掉。”霍一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味，“这场戏的重不在这。”

        她发现霍一虽然人前总是显得冷寡言，但对她提的关于剧本和角的疑问，总是会给予极其耐心和细致的解答，有时甚至会提前准备好相关的参考资料给她。她发现霍一会默默调整拍摄计划，将她的重戏尽量安排在状态最好的时间段，甚至会以“保持演员状态”为由，帮她推掉一些不必要的、耗神费力的晚间应酬。

        直到某一天，一场戏需要女主角和一位年轻英俊的男角有一些暧昧的互动。排练走位时，男演员很敬业，也很绅士，但难免有一些必要的肢接，比如牵手、靠近低语等。方欣注意到，霍一站在监视后面，眉微微蹙着，脸比平时更冷峻几分。当男演员的手第三次因为剧需要虚扶在方欣的腰侧时，霍一突然开，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这个拦腰的设计有多余，削弱了昭阳的气场，去掉。”

        方欣走到窗边，看着楼远霍一房间那个终于亮起的窗，神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念像一颗种，悄悄落了方欣的心田。

        一个年轻、有权势、长得又漂亮冷淡的女人，为何独独对自己如此不同？如此耐心，如此保护，又如此……容易心？

        那种关注，那种保护，那种克制的细微紧张，那种被她靠近时一闪而过的、几乎可以说是“羞涩”的躲闪……方欣越想，越觉得像极了那些朋友们描述的、遇到心动对象时又想靠近又害怕吓到对方的初期状态。

        但霍一给她的觉，太特别了。

        方欣心里的那个猜想越来越清晰。

        方欣不是喜撒的人，在过去的和人际关系里，她更多扮演的是成熟、理智、甚至需要照顾对方的那一个。但在霍一面前，她鬼使神差地，偶尔会一丝笨拙的、依赖般的柔。

        这种纵容，不同于方欣见过的、任何来自男的“讨好”或“献殷勤”。里面没有那种令人警惕的占有和交换，反而更像是一种……笨拙的、小心翼翼的“呵护”。

        她不是对同恋一无所知。在香港，她有好几位关系不错的酷儿朋友，有Lesbian，也有Gay。她见识过和挣扎，也听过许多故事。她自己也谈过恋，对象都是男，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取向。

        她开始更加留意霍一。留意她看自己的神，留意她与自己说话时细微的语调变化，留意她那些看似不经意、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替她挡掉麻烦的举动。

面只有纯粹的专业审视。偶尔与她对视，方欣能捕捉到欣赏，甚至是一闪而过的、类似紧张的绪，但绝少看到那种令人不适的、带有侵占的望。

        尤其是那种对男靠近她时的、近乎本能的排斥，这几乎是一个决定的证据。

        方欣当时心里咯噔一。不是因为戏份被改——编剧修改剧本再正常不过——而是因为霍一那一刻的反应。那不像是一个纯粹基于艺术判断的决定，那里面掺杂了某种……过于烈的个人绪。一种近乎本能的、不悦的排斥。

        排斥什么？排斥男演员的碰？还是排斥……她与男演员的碰？

        为什么她会力排众

        她更发现，霍一似乎……很吃“撒”这一套。

        而每一次，她都能清晰地看到霍一脸上神的微妙变化。那总是绷紧的颌线条会略微松弛，那双清冷的睛里会闪过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无奈，然后是某种……纵容。大分况，霍一都会答应，并且真的会把她的需求放在心上，然后悄无声息地帮她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