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河。”

        杜璧仔细看了他一会后，长叹：“难怪纪才女独垂青于项大人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战争自古以来就从未平息过，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谁也没有办法。”嫪毒见少龙引得石素芳霍然动容，大气馁，亦难压妒心，岔开话搷：“石小仍未说心中服气的是那个人哩。”

        石素芳缓缓由项少龙收回目光，淡淡瞥了嫪毒一，然后望往堂横梁，幽幽：“在楚国有一个人，据说楚王知他才德，派人去聘他为相。他便问来使：‘听说楚王有一只神，死去三千多年了，楚王把它藏在巾筒里。这只究竟宁愿死了留骨受人珍贵呢？还是宁愿活着在烂泥里拖尾巴呢？’来使于是答：‘当然是宁愿活在烂泥里拖尾巴哩。’那人便说：‘去吧！我要在烂泥里拖尾呢？’”

        众人都听得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又说另一个故事来。项少龙心念电转，暗忖究竟有那位先贤会有个这幺洒脱于名利的故事，只恨所知有限，除了儒墨法的几位大家尚记得名字，蓦地灵光一闪，拍案叫：“原来小心仪的是最善用诡奇譬喻解说玄妙理的庄周，难怪这幺说故事了。”众人这才想起庄周，登时对少龙刮目相看。石素芳更是目泛异采，讶然朝他频行注目之礼。

        这正是今古之别。在这时代，竹简帛书均要靠人手抄写，故传不广，只属少数人的专利。那像二十一世纪的人不但可轻易得到任何书刊，更有电书，与古代的知识难求，实有天渊之别。

        石素芳奇：“原来项大人对庄周亦有研究，小女环顾古今，尚未找到有人能有如他的超卓明见，只有他才真的悟透人生，泯视生死、寿夭、成败、是非、毁誉的差别，超脱了世间一切好的束缚，一切喜怒哀乐的萦扰，视自己与天地万为一，再不有‘我’或‘非我’之分。”今趟轮到项少龙等齐齐动容，只从她对庄的理解，可推知这女的智慧是如何超卓。

        韩竭肃然起敬：“敢问小是何方人士？”石素芳秀眸无尽的哀，轻柔地：“亡国之民，再也休提。”本是带着一脑之想而来的嫪毒，此时亦邪全消，心神颤动。

        项少龙想到自己即是超脱时间束缚的最佳实例，自己现在正如庄周所说，不知自己现实还是梦境，忍不住有而发地：“是庄周梦见蝴蝶，还是蝴蝶梦见庄周，又有何差别？我们不知死后是怎样的世界，所以才会怕死。如果死后是到另一个世界生活，那如今的生，在那个世界反而是死。这世间的所有事，都会随时间而消逝，英雄豪杰沦为白骨荒冢，红粉佳人终成昨日黄花，但届时说不定反而是另一种生命的开始。只有当我们突破了时间的束缚，才会真正知所有问题的解答，现在却是想破也无法知。小该像庄周般放开怀，尽享受现的一切，这般执着反而无法想通的。”

        只见石素芳樱唇微开，一对秀目瞪到不能再大，满是惊讶的神，其他人更是完全说不话来。良久之后，蒲鹄才喟然：“项大人这番话语实在是勘破了人间俗世，难怪连纪才女都对大人垂青有加。”

        石素芳脸渐渐恢复正常，深深地望着项少龙，突然之间，觉天地似乎只剩相对的彼此，四周的人事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两人虽然相隔仍是丈许的距离，却彷佛已了对方的心底。项少龙觉到石素芳虽是众人倾慕的焦，但却渴求窥探万生命的真谛，艺只是她寻求更理想的工；石素芳也觉到项少龙虽然为万众景仰的英雄人，却渴求恬淡平静的生活。两人沉浸在心灵相通的无我境界，虽只一刹那却已如相识一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