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溪皱起眉厉声呵，周杀气仿佛凝为了实质。

        “为何问这个？”

        “有一些事…我却不知该如何与你说。”

        “乐安…”

        夜。

        但愈是这样想着，雩岑本就藏不住事的心里更是沉甸甸的，像是怀揣着一只不断躁动的兔，她心里有许多疑问想说，也想听听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意见，但…

        然两相僵持间，远敞篷突而响动的‘咔哒’声，却瞬间将两人视线通通引向了那个方向——

        这毕竟是傅溪的私事，她好似也不好朝他人宣扬。

        大掌轻轻将枕在膝的万千青丝略略散开，借着晚来的清风晾，发丝柔柔拂过掌心，留些许撩人的意。

        “今儿怎得不说话了？”

        帐外刮来的意，伴着淡淡草木清香与渺远的蛙声，颇有些空山星雨后的星灵与惬意。

        方且还有另一层缘由——

        “他那样的人，手脚连个像样的衣都补不了…就算会炒些大锅饭又如何，整日蓬垢面的，又有哪个女看得上他…！…还不如…还不如一直这般……”

        今日的晚些又起雨来，帐中唯一的烛光葳蕤而跃，方才沐浴完的小姑娘发间似还带着些许氤氲的汽，轻眯着，百无聊赖地伏在男人膝。

而想起昨日乐安托着巴对她发的一顿牢——

        是什么落在了地上。

        聒噪而又喧嚣，扬起了漫天的尘。

        “乐安从来不嫌弃阿爹。”

        ………

        雩岑瞧见乐安掩藏的敞篷旁，似有些熟的糕泥烂地散了满地。

        或许在她心里，男人总是那样在上，不染尘埃的，就算是从零郁中知晓他的往事，她却总觉零随的共能力其实是很低的。

        “可孤自盲时牵住了那只说着永远不离开的手…便再也没有想放开。”

        营地的帐篷在某个男人的授意，从三拆成了两，雩岑只好半推半就地抱着被又与零随恢复了之前在船舱里的共枕模式，然往常总是话匣收不住，拉着男人谈天说地又紧着睡觉的小姑娘今日却有些异常地几乎没说什么话，反是零随都将手里未看完的小册放在床，俯起膝的小脑袋来。

        “你我本是夫妻，再者，昨日的约定今日便作罢了不成？”

        就好似那样谪仙的相，其实住的是一个满目狰狞的鬼。

        男人有些哑然，却甚少见到雩岑有如此深沉低落的模样。

        好似这因两人谈话而忽略周围形成的糟糕局面，也像是被遗弃在路野的心，零落得随意任人践踏。

        “阿岑。”檀木的香味好似与泛着清香的夜风都在了夜里，“孤盲，可心不瞎。

        小姑娘突而像是只炸了的猫，一个激灵便从男人膝弹了起来。

        “阿随…成仙成神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但终在实质灵力劈向帐篷的前一刻，却见一小小的影踉跄地从帐篷后钻，熟悉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紧紧互攥而发红的双手抖得厉害，继而似是慌乱地草草扫了一傅溪的面容后，便见那小小的影竟转着泪极快地越跑越远。

        男人显然指的是她昨晚提的，要两人坦诚以待之事。

        “若是可以，乐安原意一生不嫁…便只陪着阿爹。”

        “谁…谁与你是…是夫妻！”

        她看见零随晃着颇有兴味的琥珀眸一近。

        “可我不想…”

        “谁？！”

        涩，小姑娘一回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就像是如履薄冰站在悬崖角的人，似是只是最细微的风，都能将对方上的刺深深戳肉之间。

        小姑娘翻来覆去，心里挂记着午发生的种种，心事重重地颇想找人倾吐，然风尘仆仆归来的璟书却是一脸疲累，对于零随，她却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傅溪随后也便不见了，甚至连那张一直用来伪装的假面，都随着被她扯落的胡，一齐掉在了院里。

        在她本以为某个男人张嘴便又要说些什么混账的淫词浪语之时，零随却只是轻轻在她唇角轻吻了一，倾将她整个人都深深揽在了怀中。

        半晌之后，却见小姑娘颇为怅然地长叹一声，没没脑地问这样一句话来。

        “为何不能说。”

        零随轻轻的声音好似一弯淌的光，带着笑意：

        山风起来——

        吧嗒——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