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派人在混虚界对原灵木的走寻调查其实是在遮掩你寻找那丫的痕迹。”血饮笑着眯了眯，面前之人不断变换的脸确乎坐实了他故作的试探：“你相信第二个原灵木的奇迹，也许那丫死而复生，就在混虚界的某个地方，成为了某个今年日新生的族。”

        “可这有意义吗？”衣袂在转中飞舞，全然不顾面前男人如今早已黑到可以用作幕布的脸，侧蜷坐在桌面正中的影眨之间快速扭曲缩小，海藻般的黑长发柔顺地披在颈侧，青的薄纱仙裙勾勒曼妙的腰线，伸的小手故作媚，浅眯着杏眸虚虚用指尖缠过男人额侧不知何时垂的几缕碎发，就连低沉的声线也瞬然变得熟悉而糯：“阿随，这有意义吗？”

        “你其实大可不必这么遮遮掩掩，你的错漏不止在这一，包括你消失的好奇心——”

        “扇血饮…？”

        “界途径之百年来几乎被三清派去找寻的人翻了个遍却未有结果，上界一日人界一年，濯黎自初之时离开上界如今已有两百余日，就是人界的两百余年，如今却同样没有结果，其实那丫就算复生，肉难容仙，也大概率必不可能是人族…所以你今时今日将牌打在了概率最大，也看似最好遮掩的地方——”

        缓缓汇聚的黑红迷雾再度凝实成一个黑红交错的虚影，仿若白日万般澄澈的光明之，那个始终尾随在后的，看不清面容也没有面容的影，面前的影分明没有五官，轻笑的声音也那样虚实不定，零随却分明清晰地受到了他彻彻尾的嘲：“不过这一次…我不会阻止你。”

的意志与目的来往自如，也包括告诉你族的肋与秘辛。”

        “你不会对一个土生土长的人族小丫兴趣的…你只需要的是利用她，继而控制离弘将来构建的势力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你对族的调查找寻就会更加深。”

        唯梦浮云端。

        “哈…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记得你…..”

        “属于你的那个雩岑已经死了。”

        一泛着金属光泽的黑影从男人的袖瞬然，毫不留地不偏不倚直直朝着前之人的心脏去，那弯着杏眸始终甜甜笑着的影却在及的一瞬只是化作了一片黑红交杂的迷雾，金属深深钉木质梁的闷响在不大的书房显得尤为清晰，剧烈晃动的灵火映照间，那柄打造的略显糙，刀柄却篆刻着小小芽儿图纹的短刃几乎大半没木梁之中，可见手之人烈的杀心。

        “零随，别忘了，我们是一的…你杀不了我，同样，我也杀不了你。”

        “你其实早派人暗地里摸清了那次星的走向，不是么？”

        “零随，只有胜利者…唯有胜利者，不过好在，我们快赢了。”

        “你曾一度认为她已经彻底死了，可你暗存的侥幸直到今年天的那棵树复生，濯黎随之绑了玄沢的小女儿浮盈他交三清的原灵玉去往人界找寻之时，死灰复燃。”

        “你往日的好奇心可不是这样的…乃至于那个丫最开始就是因为你的好奇心而被发现的真，不是么？”双臂撑桌，血的长眸确乎将面前之人满是隐怒的眸中一瞬间闪过的惊愕绪捕捉无疑：“我起初还想不明白，不过现突然懂了。”

        玄影忽而笑得扭曲：“那么神与到底由是谁定义的呢？”

        “…不过…终有一日你会意识到…只有我…只有我们，才是最为紧密的利益共同…”

        “那丫对我，对我们如今已然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你喜，大可以去找，不必如此遮遮掩掩，我的好陛…”

        “雩岑已经死了，就跟神荼一样，就像雩岑不会记得玄拓，她就算有一世也不会记得你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仙或神的死亡是不可逆的，她不仅是在你前死的，还是在濯黎、重霄乃至于三清之众中死的，她或许是神荼的‘死而复生’，也或许本只是容貌相似，可就算如此，这世间也许再没有另一颗原灵木可以为她养灵，在未来的某一天再度重生。”

        虚影淡淡嗤笑一声，一刻便如同瞬然逸散的云雾彻底消失在书房之中，方才略略恢复稳定的灵火轻晃，此间无人，面前唯余的，不过只是那被再度捡起、静静放在他面前的、已然笔尖枯的笔。

        黎明前最深的黑夜不知何时已过，乍起昏暗的天光零零碎碎从紧闭的窗棂隙中悄悄探，天边掠过几只晨飞的白鹤，日夜圜转已过，对于亘古不变的上界来说，又是崭新的一日。

        无数次午夜梦回间熟悉而又陌生的杏眸仿佛天真无邪、不染丝毫尘埃地就这样盈盈地朝他笑着，嘴里却说着世间最伤人的话：“是你亲手毁了她本该和顺安稳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