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正依着记忆摹一幅昨夜挑灯偷瞧的“七仙女宴游华清池，放郎趁夜窃羽衣”。

“最近街上有些传言，”一黄须老叟支支吾吾，“说殿府上住了一个，呃，那个什么，我们担心殿受了蛊惑，给……骗了，了气，才此策，断断没有对殿家事指手画脚的意思。”

谢灵徵正喝茶，闻言呛了茶，咳嗽数声方忍笑：“几位还是把东西拿回去罢，我府上可不曾住这等艳鬼姹姬，你们多虑了。”

―前看不真切，心中亦看不明晰，但我不想妄然应答，也不愿逃避心意。你、你给我时间，让我再想想，好不好？仙……”称呼尚未，他便觉知不妥，几个称谓在咙了，最终他不自觉间试探地喊，“师尊？”

窗外一群鸣鸟不知因何被惊起，扑簌簌四飞去，缘窗而生的一丛花藤被拂乱，满枝向阳花伸窗来，抖落了一室芬芳。

谢灵徵所住之地位于长明街街，原是泥间僧旧邸，泥间僧许久不与众鬼往来，携妻儿搬了鬼僧嗔悟所居塔寺，这府邸就让给了他的新“拜把兄弟”谢灵徵。

一群老妖怪甫一转，就见一白衣雪发，谪仙一般的人正倚着门框，不知站了多久，神淡淡，姿容清贵，唯独眉心一浅疤，才给这清风霁月般的人添了些许烟火气。

仙女画到第六个，桌前摊着的画卷也增至六幅，他无奈叹气，抬起，瞥往前那几个坐得好似不太安稳的妖鬼怪，笑问：“说说，最近又是怎么回事？扎堆送这些东西过来。”

这些日谢灵徵较之一年前已然清闲了些许，众鬼奉他为尊，他执意不愿，在锁石坡刻七律十戒、雷霆一击斩山立剑后，便渐渐将手事务移交予各方贤士，自己逐渐其中，复又动了四方游历、饮酒仗义的念。

谢灵徵自以为失言，刚打算改，便被温的指尖捺住了唇。

鬼之人自想留他，三天两拿一些琐事去向他“讨教”，他也不立刻全数推拒，就在书房中斟一盏清茶，燃一缕熏香，每日不长不短的时间会见来客，支着颔提着笔，看似神淡淡，气度悠然，颇学得些“位权重”的姿态，实则百无聊赖地在手上簿册涂画“猴偷蟠桃”，或是“白猫打架”。

“这……”几个鬼怪互相看看，其中一人，“灵君殿年纪也大了，也该考虑娶妻的事了。”

他悠悠然靠回椅背，将笔搁于架上，摆了个送客的手势，几位鬼怪还再劝，就见他们的灵君殿目中意味深长，余光似有似无地瞥着他们背后。

萧无音一震。

他被紧紧地拥在怀里，两紧密地贴合，本应的如今冰冷，本应冷的如今炽。

萧无音凑上前去，五指他的发中，温柔而珍视地从他面侧抚过，轻声喊：“徵儿。”

谢灵徵被这个称呼叫一声鸡疙瘩，他轻甩了甩手指，将桌上那些姑娘小伙的画像卷起来，斥：“说了几次了，别这么叫，我听着怪别扭。你们几个老大不小的，这两天莫不是吃错了药，才天天心我的婚事？”

萧无音自此留宿在谢灵徵府上，两人对当夜之事绝不提。

失了煞气，众鬼甚至一时未认他来，但瀛台仙君的面容他们自然化了灰也不敢忘，室静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