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久没有如此大醉过，今夜也是有意痛醉一场，仿佛醉了灵台才能清明，才能看清自己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

肉尽、酒饮罢，夜到深，人也静了来，筵席将散，几个上前想搀扶谢灵徵，要送他回府，他摇推拒了，只自己想多一会夜风。

谢灵徵不住摇：“我不回去，我想在有花有酒有月的地方睡一晚上，风，听听曲，一场酣梦。”说罢他顿了顿，又，“萧无音，你从来不喝酒，今天能破例陪我喝一杯么？”

谢灵徵对酒一向来者不拒，此夜他喝得有些昏沉，便也未细听对方之言，双手捧了酒坛便了声“多谢”，众人散去后，不知过了多久，他趔趄起，单手提着酒坛跃上戏台，寻间一落花石凳的布景坐，熏熏然躺在四散的花间，一时间脑电光石火闪过许多画面，有瀛台山，也有泥，有伯壶公，柳腰腰，也有萧无音。

大材小用了。”

想了想又大着笑称：“不必担心，我没事。”

他看着月，痴痴笑了笑，再举酒饮时，一只修长的手取过他手中的酒坛。

众人自然不会勉他，纷纷告辞而去，临行前为首之人往他怀里了一个小酒坛，挤眉：“秋日里容易乏气虚，这个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回去每夜饮一盏，多少可以腑脏。”

天全暗来之时，红帐香厚重的帷幕徐徐拉开，开唱一，谢灵徵听得曲响，便止了箸，抬看向台上，一便知还是那老几，却有些移不开睛。

谢灵徵动作一滞，笑骂他：“就你最清楚。”

众人皆称是，也不要他人相帮，撩起袖便开始剔肉上炉，其中几个与谢灵徵不相熟，仍有些怵“灵君殿”的声名威望，另两个则笑：“别瞅着他了，他那个家严不在的时候，玩得可开了。”

一旁有人叫他，他忽觉自己有些过分沉溺，当即举杯回礼，今夜之酒甜而烈，不几杯，他便有些发。

萧无音手指一颤，他听不得谢灵徵这样叫他的名字。

说着也挽着袖加人群，掏怀间一柄刀刃如的匕首，轻轻拿锦帕揩了揩，便开始一割腥啖膻，把酒言。

他怔怔：“你来啦。”

红袖飘摇，唱念打，不是痴女来，便是缠郎往，一段意散了来，合了去，粘连不清当断不断，蚀心跗骨遍鳞伤，最终“砰”一声，爆竹炸裂一般，一生大戏成一场。走观花作看去，铭心刻骨不过一二瞬的衷，三四刻的愁，五六日的苦，其余便全是相濡以沫、相依相偎的漫长回甘，算不得坏，亦称不上好。

“非也！”那人摇，往说了两句，便有几小厮抬着一匹油布上来，当众打开，里竟裹着一条鹿，“我爹打围西山，意外猎得一奇鹿，个大肉多，肉质异常鲜，又滋补非常，当夜便遣人送来，正好，今日趁着新鲜，我等一边对月听曲，一边炙肉佐酒，岂不哉？”

糊里糊涂间他拍开酒坛封泥，一药香扑鼻而来，坛中隐约是一汪药酒，他也未放在心上，端到唇边便饮，一腹，叫他冰冷的躯和了些许。

萧无音像一只雪鸟般，从戏台上翩然落，居临地看着花丛间言笑晏晏的醉鬼，沉声问：“我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