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洛金玉，他端坐如松，目光一刻也未从卷上离开过，眉宇之间神认真，却没有丝毫骄躁，仿佛他置于一静室，不曾受过任何烦扰。

洛金玉“嗯”了一声，又听同学愤愤不平，“我听说，要选几个学生去陪同，自然是要选名列前茅的，可……呵呵。”

想起这些往事，洛金玉不由得又心中涩然。

同学答他：“喻阁老与佳王爷来了。”

监考的太学院老师乃是翰林院老学士，他向来慈蔼随和，当时坐在堂上，看着学生们提早交卷去看闹，倒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将卷收了，细心摆整齐，再一抬，见到堂所剩学生尚有十来位，可哪怕没交卷的，也到底心浮气躁，忍不住频频抬去瞧窗外。也有嫌弃外学生吵闹的，皱着眉起去关了窗，这才回座位继续查卷的。

而这样的经历也使得洛金玉在往后的求学生涯中自有一份沉淀稳重的心态，一次太学院中考试，临近收卷，外忽然传来喧嚣声，好似是说有贵人前来巡视太学，同学们不免有所动，又早已答完卷，便纷纷就此交卷，去看闹。

其实洛母是多虑了，洛金玉打小好学，一拿到书本，便如同老僧坐定一般，轻易不会走神，哪里会被母亲在那儿包的声响所打扰。

许久，时辰到了，老学士拿起小金锤，轻轻地敲了敲桌面上的小钟，发清脆又悦耳的声响，洛金玉这才仿若收回了神思，回到了俗世之中。他款款起，双手捧起自己的试卷，一路往堂上走，一路轻轻地墨渍。

洛金玉那时毕竟年岁小，见着了这么黏人又乖巧的小狗，哪里又不喜的？便总在完功课后抱着这小狗与母亲一起逗会儿。有时候，他功课多，母亲又忙着准备包，小狗便不吵不闹，乖乖地蜷缩在草上望着屋里两边的两位主人各各的事。

他自幼家贫，与母亲租住的屋狭小，他功课与母亲包皆在一个屋檐底，母亲总担心会吵着他学习，一度要去房屋外面包，可夏日里外便蚊虫多，冬日里外天寒地冻，便是平常，外又没什么光，连月光都被附近的屋遮走了，母亲哪里能舍得多一盏油灯呢，无非是摸着黑事。洛金玉同样心疼母亲，自是不肯，母二人僵持许多次，他母亲最终也拗不过他。

一旁

巧巧，半句也不乱叫，跟随洛母回到家中，它起初动也不敢乱动，盘在洛母给它的草团上四张望，让喝便喝，让吃东西便吃。过了许久，它才沿着墙角四走走闻闻，却不乱咬东西，见着从学堂课归来的小主人洛金玉，远远嗅到了他上与洛母相同的气息，便很熟悉似的迎上去绕着小主人的脚打转转，短短的尾巴摇个不停。

洛金玉在太学院的考试中向来名列榜首，他比其他人更早作答完了考卷，却习惯将卷面细细自查，直到收卷，从不草率。如今外有闹，却也没影响他分毫，便是圣上亲临，他也没兴趣。

来到堂前，洛金玉恭恭敬敬地将试卷双手奉上：“先生，学生交卷。”

待老学士收上他的卷，洛金玉又搭着手，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个礼，转回去桌前，将桌面上的笔墨纸砚收归整齐，这才了考室，向廊中探望着远的同学问：“你们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