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门当即打开，新一摞的被褥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往床的方向飞。

        重楼阖上眸，被窝里的手动了动，小拇指轻轻勾住飞蓬的小拇指。

        你忘绝不是为了你自己吧？对，不是为我。

        “这也理所当然。”妖君瑾宸很是理解：“当年地皇与王联手，尚不能召回尊魂魄，谁能想到现在就成功了呢。王也够疼儿，还没恢复记忆呢，就不惜炼本源神血赐予尊，也难怪闭关多年，不敢界一步，生怕被看破绽。”

        “我来。”飞蓬哭笑不得，起接过被褥放到一边，顺手把床褥连同重楼卷起，都放在了地上，似一床地毯。

        查探片刻后，昊天面沉似：“这一招是不错，三皇境界尚能遮掩气息的玩意，平日里过于鸡肋，连本帝也忽略了这种可能。”偷走那么多，只是为了掩盖着真正的目的是哪一件。

        “妖君此来告知，本公主领，亦对天起誓，绝不会外消息，只静待终局。”女魃微笑着抱了抱拳：“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请回吧！”

        就知飞蓬压不在意。重楼无奈扶额，解释：“那个暗算我却让你噩梦的，是她指使的，为了前段时间那个法则秘境名额。她举报陷害我未果，本以为我会被赶。”

        重楼看在里，不禁满雾。接受治疗的同时，他忍不住问：“飞蓬，你笑什么呢？”

        勉力提起神洗完澡，重楼回到了床上。他困意尚存，但适才被一冲，反没了开始那快要睁不开的倦怠，便躺在飞蓬边，低语说起正事：“藤萝死了。”

        重楼先是一怔，紧接着便一放松起来，眉都透着意：“你是说，我要死，也只能死在你手里吗？”

        直视着瑾宸，女魃淡淡说：“尔仙妖两族除尊，无非是想断绝他和王父齐心，令界所有战力尽为所用的可能。且尊本雄才大略、心机深沉，对任何一方，都确实堪称劲敌。于我等神神女，他更是同神将一般无二，皆是难以逾越的峰。”

        “神将与尊，从来都是相提并论的。”飞蓬不置可否，在伤完全结痂后，方往被褥上一趟，与重楼肩并肩睡着。

        但让瑾宸意外的是，人族作为战力仅次于神族，几乎与分锐不的族平齐的第二梯队，明明比仙妖两族更受尊归来的影响，却在听见他来意之初，就由神女女魃越过实质上的首领轩辕氏，给了否定答案。

        “我懂。”重楼阖上眸，声音越来越低。

        两相悦，但飞蓬自觉无法轻易释然，而重楼又不是愿意吃亏落后之人，他能的只有继续帝王。既如此，尊与神将依旧会是彼此最重视的敌人。这也是飞蓬的自信，除了他，没谁能成为重楼重视的对手。反之，亦然。

        “这一，对您来说，怕是不重要。”瑾宸也跟着笑了：“我来之前，更多只是想确定一，王是否盗走了那件伪装气息的宝。可万万想不到，您听说尊复活，会比我杀气还盛。”

        “换被…”重楼低语：“有血腥味，会不好闻的…”

        昊天沉默片刻，才：“亲自养孩，才知艰辛。”他负手而立，秘境开始关闭：“于尔等小辈而言，重楼天赋、心志、实力、威望，无一不是难以攀登的巅峰。”

        昊天转过来，定定看了瑾宸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本帝也算瞧着你这小凤凰长大，你这一回积极串联盟友，想置重楼于死地，究竟是利益为先，还是意气用事？”

        他打了个哈欠：“可王命首席将亲自挑选任务磨砺我，她便知失败了。所以，这些年我在外历练，藤萝深居简，以为能逃过一劫。”

        追逃七日，不眠不休，还在承受范围。可随剑送心脉的异力，虽被飞蓬治愈之举祛除，也还是让重楼失血不少。他像是生病发烧一样温上升，纹亦显现来，却神低迷，越发生了困意。

        瑾宸被噎得无言以对，不得不转离开。

        最后一个自己只到一半，却说了此生最残忍的报复，给了重楼极大打击。时隔十万年再忆起，竟是恍若隔世。虽无法彻底放，但也没了昔日那份难以释怀的报复心。飞蓬蓦然一笑，治愈的法术在他指尖溢。

        知晓仙族态度已定，瑾宸拱了拱手，再未多言。他很快便前往一个盟友目标地，正是本源人界。女娲娘娘放权于人族层，能决定这种事的，无非是轩辕氏与女魃。

        “藤萝？”飞蓬不解问：“谁啊？”

        “但就算真杀了尊…”说至此，女魃敛去笑意，厉声反问：“你们就能肯定，王蚩尤永远收复不了界隐世的势力？”

        饭不顺手，但独居住十万年的飞蓬，铺床还是很得心应手的。风灵当即散，转瞬就铺平了。

        界，重楼府邸之中。

        “他的归来，不仅削弱人仙妖各族利益，也会一加大你们几个的压力。”仙帝无比坦然：“本帝疼儿，能省事，当然愿意多省儿。可不想他辛辛苦苦，却还是被踩在脚。一骑绝尘者，有飞蓬一个，已足够了。”

        “好了，此事便算揭过。”飞蓬了解重楼的心思，伸手拨开凌乱贴在颈间的赤发，温声：“你睡吧。”

        重楼撇撇嘴，微微偏瞧着飞蓬：“竞争陷害，这是正常之事。若非误伤你，我还不至于非要她命。再说，我只是以其人之还治其人之，价请了一个梦，原样咒回去。”他冷嗤一声：“是她自己太弱了，一都撑不住！”

        “神女何必如此决然？”瑾宸想了想，劝说：“只为了大禹与女的侣关系，或你的弟，那大可不必。种族利益面前，私不过小节。”

        女魃笑语盈盈：“妖君所言甚是。”她歪了歪，曼声说：“人族各方世界，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大劫，何曾靠过他族？种族大义面前，能靠得住的，从来只有自己！”

        “哦！”飞蓬恍然大悟，当即就闷笑声：“那她真是小觑了你的睚眦必报。”

        “伤势好了，可你还没洗澡。”飞蓬去给浴室的池放满，方走回来，把重楼拎了去。

        瑾宸一时无言，女魃眸中更显现几分讥诮之意：“呵，天熙熙，皆为利来，放望去，谁不可能为敌？本公主倒是觉得，与其费这个心思，还不如一门心思提升我族战斗力。拿在手里的力量，凭己双手创造的盛世，那才是我人族真正拥有的！”

        如果你为我忘，那如果我放尊之位前往混沌，我们也不再为敌，你会答应我吗？会，我会的。

        “没什么。”用手指轻抚已止住血的伤疤，飞蓬叹：“不要再让我看见这里有伤。”他深深瞧重楼血的眸里：“除非是我造成的，嗯？”

受过这样的伤？好像是多年之前，自己用照胆神剑刺心。

        仙界，云钰曾去过的秘境里，仙帝昊天一袭白衣，站在那里。

        本是等着对方反抗，可结果让自己乎意料，重楼竟着剑锋，将剑尖重重送到更深，任由照胆蕴养多年的灵机，从而外重创了他的魂和。当然，那也是自己和重楼最后一次发生关系。飞蓬清晰记得那个温柔的吻，和重楼搅碎心、利剑后的占有，与三个蓄的问答——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拥抱，然后在我又一次迫你的时候，彻底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