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以前，就算他不主动表示，李忘生也会不动声从他的助理属等等各种途径旁敲侧击到他的动向，那些辛苦烦闷最后又总会在李忘生这里被兑换成一些意想不到的甜蜜奖励。谢云有些不兴地暗想，难真的是在一起得太久了？

        “什么？”他皱着眉抱怨了一回，“这我不了啊……听说你们公司投标也还让我注意回避呢，我上哪儿说理去？李忘生，你真把我当你的家属了不成。”他故意在你们二字上也加了重音。

        “疼啊

        他约摸猜到李忘生要同他说什么，只不过，此刻恐怕无论李忘生再讲什么都只会令自己更心烦意乱。谢云的虎卡住对方的颚，稍微用了力，没打招呼尖就闯了去，贴着他的唇黏膜和牙齿之间那浅浅的沟壑狎昵地搅动了半圈，又咬住他的尖，勾住不放，一个吻接得像打仗。李忘生好像终于觉到他绪的不对，没反抗，反而抬手勾住了他的肩膀，额也贴过去，用温化开那凉意，最大程度地让他受到自己的接纳与包容，温顺得要命。

        推推搡搡地了卧室，到了这个时候谢云才发现床上的四件套不是酒店平时备的那种质地，李忘生居然把他家里用的床单被套带来，严丝合地套上去了。酒店的规格不算低，所采购的床上用品当然质量和材质也都还说得过去，但怎么比得了李忘生用惯了的那种，涤棉太糙，真丝太，纯棉又太闷，李忘生颇费了一番功夫来绸缎质地的布料，人家衬都要打细算的面料，他倒是大手一挥了个四件套……生惯养的，在酒店临时过夜还特意带来。谢云一边暗自腹诽着，瞥了旁边自顾自拉被上床的李忘生，叫他：“豌豆公主。”

        “凭什么啊？”谢云想也不想便驳回了，“房间是我订的，房费走的也是我们公司的账吧。”

        哦？李忘生对他最后一句话得清醒了，转过来，正脸对着他：“师兄，你刚刚说什么？”

        李忘生睨了他一：“师兄，如果睡不惯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你去睡沙发的。”

        李忘生在心中又叹气，实在是不想把难得的相聚时刻浪费在闹这种幼稚别扭上，他先把台阶摆好，随便找了个话题，其实躺的那个瞬间他就有困了，故而真正开说话时声音已经轻得像是呢喃：“师兄，城郊的那块地……你们就别和我们抢了呗，又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何况对你们来说也不是最优选，就别继续竞标了，好吗……师兄，师兄？你在听吗？”

        李忘生钻被，舒服地眯着蹭了蹭，一久旱逢甘的放松，神态像猫。大多时候李忘生都像这样很安静，不过么，青期的成长阶段中每个伶牙俐齿的难得时刻都一个不落被谢云捕捉过了。卧室窗帘拉着，遮光效果不错，但繁华的市中心光污染始终严重，还是有影影绰绰的微光透来，在墙面上转动着，不算很亮，无限趋近于一个游移的光影，就把一切衬托得更像是一场越陷越深的梦境。李忘生闭着睛，被很蓬松，但并不很厚，因为真正的冬天暂时还没有到来。他蜷了一，发和睡衣中间一小段脖颈，白得过分，在这样暗沉的夜里，像一块明目张胆的引路牌。

        什么你们我们的，李忘生都背着他跟些什么阿猫阿狗成了“我们”？李忘生现在能耐是大了，说起话来真是难听。谢云才不理他，思绪已经飘到很远。视线停在李忘生侧过来的脸上，午夜黯淡的光线之，他的睫黑得分明，肤更白，那种细腻微凉的……如果咬去会是怎么样的味？会不会是小时候最常吃的那种果夹心雪糕的？外面一层的冰壳，咬碎了，化了，里面绵黏腻的果酱就来。他还记得李忘生小时候最中意吃的就是这一款。

        大敞着窗，风一直，夜里气温又有些低，李忘生看烟味散得差不多，转过时见谢云发还湿漉漉的，便欺近一些，抬手捋了捋对方额前的碎发，正想劝师兄少冷风先去洗个澡，他刚开了，第一个音甚至还没发来，谢云突然掰过他的巴，压着亲过来。

主动找他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一开始，谢云还能耐着等，摸手机却不得收获的次数多了，后来难免脾气上来了，有时候故意晾着李忘生的消息不回，对面的人好像全然不在意，或者说本没发现，他一拳打在棉花上，戏台上浩波折的一戏演完，折腾的其实只有自己。

        卧室隔音效果十分好，门窗紧闭，几乎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人在床上肤与布料的摩声都能听得真切。他脑在天行空地想些有的没的，李忘生的话就只糊听了几个音节，嗯嗯啊啊地被敷衍，伸手推了推他：“师兄，你还没睡的吧？”

        床在谢云上来后微妙地陷去了一个不平衡的弧度。搞不清床垫是乳胶还是其他什么材质的，总而言之，得有太超过了，以至于腰那里找不到任何支撑。黑暗中难以分清方向，李忘生只能隐约分辨谢云侧着躺在床的最外沿，像是有意识地跟他保持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