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生于是就顺从地闭上睛。

        谢云讶异地扭去看李忘生，正好瞧见他的好师弟悄悄掩着嘴抿唇一笑，谢云便明白这就是李忘生在大笑了。

        谢云笑着搂了搂他，说：“太冷了，怕你伸来就冻掉了。看完日落我带你走。”

        李忘生便乖巧地：“好，师兄带我走。”

        谢云最逗师弟玩。两人互相倚靠着坐在那儿时，他忽然吓唬李忘生说：“听人说，这周边近来徘徊了一只墨狼王，凶悍得很。师弟可得小心些，莫要被叼走了才好。”

        李忘生有些羞恼地轻轻撞回去，谢云装个趔趄的样装模作样地抱怨说哎哟哟师弟你可撞疼师兄了。

        他到外的所有光线逐渐被一层影挡住，他知是他的师兄要吻他了，便微启双唇，好让谢云趁机而。

        谢云听着也觉得有那么几分意思。

        谢云说：“我有，我得吻你。好师弟，师兄再不吻你，太阳就要落山了。”

        李忘生这才反应过来。

        他肤白，脸红便更加明显。

        谢云见他神颇为认真，便也望过去。哪晓得雪地上哪有什么墨狼白狼的，有的只是一对纠缠在一块儿的野兔。

        等师父走远了，他用肩去碰了碰李忘生的肩膀，问：“师弟，你是阳仪还是阴仪？”

好自己年少时的那些心思。六天殿成尘，李忘生素日里心寂如雪无无为，到这种紧要关他才发觉原来自己还是无法淡忘昔日相的每一分细节。

        他心中一动，凑过去贴着李忘生说：“师弟，你是有意引我去看的。”

        李忘生此人上有几分天生的古板，谢云说他小呆他也应，谢云唤他小木他也应，他总是不会反驳师兄的。李忘生闻言一副信以为真的样起了，仔细在峰最原地转了一小圈，又张望的样向外远眺了片刻。忽然，他凝神看了看某一后，便遥遥地指着那个方向，回对着谢云说：“在那儿啊师兄，是那只么？”

        他一见这字儿就了不得了，耐不住了，一边紧张祁即将察觉他的不对劲，一边又贪婪地想再多看几这熟悉的字迹。他把剑谱从桌上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在自己的面前细看。纸张已经泛黄，墨迹亦多有磨损。他抚摸这些字，如同正在抚摸荏苒岁月。抚过“”和“初”时，他几不可察地轻轻抖了抖。李忘生知，这一定是那个“他”用那笔写的，“他”后来只用那笔，就是在剑谱上落笔留书的这，就是将李忘生“”和“初”的——

        故事往往就发生在这样落雪的冬日。那时候他们还能并肩站在一起。两人总是晨起一同去早课、练剑、用饭，午间小憩片刻，傍晚同师父学经打坐。有时候师父早早放他们休息，他们就一起一落地运起轻功，到莲花峰不老最的峰去看日落玩儿。从这儿向前看便是博玉师弟的丹房，再往前是天街，天气极好时能看见太极广场的一角，两只红灯笼显现来，像两团窜起的焰火。回就是华山群峰，脚一片霜林。

        李忘生永不能忘记这样的过去。

        师父见到他们，笑着打趣他俩是“两仪生太极”。

        谢云最终却带着他回到了观。

        偶尔师父准他们留在自己的院中习经练

        谢云却没遂了李忘生的心意，只是贴着李忘生的嘴唇糊地厮磨一番就放开了对方，李忘生有些惊讶，睁开睛迷茫地看着谢云。

        谢云大笑起来，笑得剧烈咳嗽两声才匀了气，说：“呆，我问的是这个吗？”

        李忘生略想了想，认真地答：“师父算过，我为坤卦。该是阴仪。师兄是震卦。师兄为阳。”

        李忘生摇摇，低声辩驳了几句自己没有那样的坏心思。谢云才不理他，脆从前搂住李忘生，笑得坏极了，坏得那样好，落日的余晖从谢云的后打向前，将他整个人照了个通透。

        他不知谢云要把他带去哪儿，是回到剑气厅去，抑或是躲雪竹林的别院中去。哪一都好，哪一都可以。总之谢云将同他相守一整晚，可能饮一些酒，也可能是他舞剑给师兄看。这之后他们会抱在一起，床榻上的帷帐，他将横陈于锦被绣衾之上，任凭谢云这样那样地他，然后那样这样地摆布他。即便这种与摆布难免裹挟着一些羞耻和疼痛，他也甘之如饴。没有什么途径比双修合籍更加能代表两相悦的心思了，他想，他对谢云是不求回报的。师兄对他定然相同。

        明知此刻师弟还在边等自己给一个确切的答复，李忘生却已经不受控地陷了回忆。他实在无法，或者应该说，是不能忽视在剑谱上留墨痕的那笔。它被那个人——也就是静虚，纯阳的大师兄谢云——它被他握住过，他也就被他那么握住过。

        李忘生抿起唇，一语不发地运起轻功飞快地走了，谢云这是真怕了，飞快地跟在后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