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众人起。

        彭正兴与沉璧略有交，张递了台阶：“大胆才，冲撞了圣驾你俩有几个脑袋抵的。”

        “微臣太医署医监郑无咎叩见陛，陛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宸妃娘娘，娘娘福泽安泰。”郑太医不想圣驾在此，花甲老人颤颤巍巍行了大礼，药徒年纪小，咣当一声砸了个响。

        “退罢。”他以为南婉青尚未起遂免了通传，守门侍监回禀方知人在东阁。沉璧二人谢恩之际，宇文序已步室，众人齐齐见礼，南婉青端坐席案，自顾自添了玉碗鲜汤。

        “启禀陛，婢忽不适，娘娘宽和恤恩赐休养，无意惊扰圣驾，请陛恕罪。”沉璧俯首。

        “启禀陛，”渔歌生怕自家娘娘惹得圣上愠怒，伏回禀，“娘娘才用的早膳，尚不及传召太医把脉。”言之意，南婉青起不久，兴许还堵着一半梦半醒的闷气。

        小女搀扶沉璧了室，走动蹒跚，晶帘摇曳未歇，蓦地响起一颤抖话音“、婢参见陛，陛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陛，陛万安。”沉璧踉跄歪倒，慌忙爬起。

        “谢娘娘。”沉璧最后一叩首，起时前天旋地转，幸有小女手快搀住胳膊。上眩晕，沉璧歪斜倚着人，忍脾胃呕的酸气，尽力端庄眉目。

        若是以往南婉青必定一回绝，如今宇文序尽除汪白党羽，前些日又了查抄赵家的旨意，萝卜带泥，尚不知累及多少东楚旧族。朝野大权独揽，却逢中年丧之痛，大喜大悲杂糅，指不定何时便疯了神志，她千不甘万不愿也只得徐徐图之，以免惹来杀大祸。

        郑太医抬起袍裾又是双膝跪地，后药徒有样学样，长须斑白的老者还未将指搭上掌后骨，宇文序：“不必多礼

        南婉青答了“不曾”，便将玉荷叶勺送上唇边，半晌不言语。宇文序满心殷勤迎来冷脸相对，摸不着脑。

        偏殿西窗设有一张纳凉的枕榻，侍女铺垫褥，又抱来几个大枕。南婉青半卧着伸右手，两片藕荷纱幔只了右面，宇文序坐于未帘的左侧，见侍女覆上素丝帕，遮蔽玉手与皓腕的雪白颜。

        南婉青：“你先去罢。”

        宇文序：“免礼，赐座。”

        渔歌：“右手。”

        南婉青多年独受恩而无所，昭阳殿人暗自揣测，大约都信了宸妃娘娘不好，生养之事从不敢摆上明面议论。今次目睹沉璧境遇，更是噤若寒蝉，偌大的东阁，只听青玉碗勺相碰的玎玲声。

        “瞧了太医不曾？怎的说？”宇文序一撩玉白衣袍落座侧，他不常穿颜清淡的衣裳，素服霜寒，如孤山落雪绝尘世之外，遥望雪与云，总是不近人。

        “谢娘娘恩典。”沉璧不忘福一福，谢恩告退。

        昭阳殿正堂，郑太医与药徒自晨间应召肃坐良久，时过正午饥辘辘，人款待茶心无一敢动，终于等来传唤。

        南婉青微微蹙眉，他不在宣室殿鞠躬尽瘁，也不在清宁痛哭涕，又跑来什么。

        “谢陛。”郑太医行来榻前，丝帕隐约鼓起手腕形状，左右难明。渔歌搬来矮凳，了声“请”，郑太医垂首不敢多看，拱手问：“敢问女史先诊左右？”

        宇文序：“也好，用了饭请太医看诊，瞧好了再去歇一歇。”人云鬓素净，只有零星几支颤枝花叶银步摇，耳上碎银苏勾缠发丝，晃动妨碍，宇文序伸手拨开，并无怪罪之意。

        南婉青牙齿里挤一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