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挽起芙蓉香帐，人玉容似有哀愁，低眉不语，宇文序执手坐近南婉青侧，宽厚大掌仍是握着纤手摩挲：“医言肯綮，往后日还长，不必焦心。”

        “向之，想是我命格不好，无福诞育皇嗣……”

        南婉青愈是气极愈是假笑从容，压怒火了。

        好一招四两拨千斤，寥寥数语，一个痴心男儿的相思深便跃然前，木三分，此人城府手段愈发纯熟老辣。南婉青应对乏力，无计可施，不自主思索投敌匈有几分可行。

        彭正兴：“再几日秋便凉快了。”

        “常言：急则治标，缓则治本。人之育胎者，胎成气血之本也，固本盈虚宜徐徐图之，速则不达，娘娘切莫心急。”

        二人相视一笑，作揖拜别。

        郑太医摆摆手：“惭愧惭愧，陛气宇龙兴，微臣惶恐。”

        南婉青气不打一来，又听郑太医说：“若娘娘不放心，微臣与太医署同僚再议一些补的方来。娘娘桃李芳华，宽心而候，必有佳音。”

        男人温指节探掌心，宇文序轻握素手，拇指摩挲手背以表宽，脉脉。南婉青心跌足叹息，悔恨不已，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今日之失便失在郑太医这老上。显见他也不是个蠢的，倘若坦言妃不孕，有十八个脑袋也不够砍，不若开些吃了死不了人的药药膳，拖个三年五载，多治一项办事不利之罪，左右家命是保住了。

        焦你个驴！

        之策，若非命攸关，等闲不可行。南婉青痛定思痛，若有什么办法除宇文序求的念想，必定是她不能生育。请脉之事虽百密一疏，然症结在此，既不能借他人之醒，那便是她亲这不产不孕的枕边风。

        《秋左氏传》有鲁成公访晋国，晋景公不敬，鲁成公便修好楚国而背叛晋国，季文引史佚之《志》劝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宇文序虽棘手，好歹其意明晰，心在求，倘使投敌，且不说山路远，狄人自骨里轻贱汉人，只怕难求善终。

        “你我虔心若此，必得上天眷顾。且放宽心，好生饮，好生用药，多去走走散心。”宇文序低声抚，“今日边庭有急奏，晚膳不能来用了，尚不知议定几时，你累了便歇息，不必等我。”

        “彭正兴，送郑太医去。”宇文序。

卫之源，脾者荣之本。《针经》曰：荣中焦，卫上焦。卫不足，益之必以辛；荣不足，补之必以甘。甘辛相合，脾冒健而荣卫生，是以气血俱旺也。”[2]

        柔躯伏卧，怀中人闷声闷气：“我了个梦，不知是何，有许多小娃娃，还有一位满手金项圈的老妪。她一个一个娃娃套了圈，我瞧上写着某家某，便问哪个是我的。那老妪打量一，说我此生未得孙缘法，不必再求了。”

        南婉青：“秋收将近，北狄各定然虎视眈眈。你国事繁重又两奔波，劳心劳形，近日歇在宣室殿罢，我知晓轻重，你也好生保养才是。”

        急你个驴！

        “……”

        宇文序：“胡说，你最有福气，你是我的福

        圣驾一去再返已是三更天，宇文序简略梳洗，轻手轻脚上了床榻。南婉青等候多时，一个翻钻去宇文序怀中，沐浴留香，小脸埋肩窝，男肌肤汽清凉。宇文序顺势揽紧腰肢，又将人往怀里带了一些：“怎的还不睡？”

        宇文序另一手扶上腰后，唇印轻柔吻去眉间愁绪：“我心神在此，不觉疲累。”

        “谢陛隆恩，微臣告退。”郑太医谢恩退，彭正兴虚扶臂弯引偏殿，外随侍人一一行礼。皂靴踏过正门槛，郑太医抬手拭去满汗，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