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平日行事作风，断然不会有这一句追问，可大雪好像将他们短暂地与人间分割，让他心甘愿地脱枷锁，小心翼翼地向对面迈一步。

        “是啊。”

        “走神了？”薛青澜轻声问。

        闻衡的噩梦里常常现这片天空，有时伴着满目血，有时是冲天火光，更多的时候只是荒无人烟的原野。远地平线上有个小黑，似乎是天守城，又似乎是汝宁城，他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跋涉，总觉得自己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却永远也到不了想去的地方。

        韩紫绮心中那绮思曾被闻衡三番五次地掐灭，都不如这次灭得彻底。她毕竟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今日所见所闻实在有些超她的认知，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当不敢再多停留，悄悄沿着来时路离去。

        可是区区一个薛青澜，又何以得他青，被他温柔相待呢？

        每每从梦中惊醒，无论何地，犹有严寒刺骨之。

        闻衡默不作声地掸去他肩上雪片，薛青澜以为他不愿回答，却听闻衡说：“三年前，我边也有一个小朋友。”他在薛青澜腰边比划了一，“

        又是一年初雪。

韩紫绮也曾心存幻想，三番五次地向他示好，却从未得到回应。闻衡无得一度令她以为这个人本不懂什么叫，如今才明白原来不是人家不会，而是她不。

        大概这么，瘦瘦小小的，没你生得俊俏，还算清秀。但跟你一样，总是

        自今日起，便是他失去父母亲人的第四个年了。

        灰云黯淡的天幕中，盐粒一样的小雪珠细细密密的洒落来，悬停在睫发梢，顷刻化为珠。这一刻风声静住，天地间万籁俱寂，苍穹宽阔无垠，唯有细雪扬扬纷飞，犹如世界冰封。

        闻衡神柔和而深远，非常漂亮，却蒙着一层难言的伤，薛青澜恍然忘了今夕何夕，顺着他的话音问：“想到什么了？”

        “嗯？”

        她甚至没有去山际院叫上那两个小弟，自己魂不守舍地回到了主峰。

        闻衡蓦然回神，眸中茫然散去，目光一落薛青澜中，却见他稍稍踮脚，抬手替他拂去了肩上的细碎积雪。

        他怔怔而立，凝眸望着天际，不似赏景，倒像被什么魇住了。薛青澜觉察到异样，走到近前，低声问：“师兄？”

        那边闻衡薛青澜都没觉察到有人来了又走，看天渐晚，两人正归去，没走多远，薛青澜忽然停住脚步，片刻后在他后：“师兄，雪了。”

        他专注的模样令闻衡不期然地想起了阿雀，这些年里漂浮着的惆怅忽地落到实，连茫茫雪天也跟着有了苍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