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不喜歡原娘？”

        池說完想了想，話鋒一轉：“其實不能全怪原娘，禮不庶人，小門小戶尚且欠缺教養，又哪裡知講究禮法？況且貴人要她外室，她人微力薄，如何能拒？話雖如此，外室的終究不能算是正經人。”

        嗷嗚吃疼，低叫一聲，奮力把一甩掙開乖乖，跑進書房，人立撲在原婉然裙上，狀似求救。

        那乖乖的個頭只得嗷嗚一半大小，卻大，對嗷嗚吠了幾聲，見嗷嗚不搭理，靜靜由牠去，便動咬嗷嗚。

        後來原婉然告辭回霞榭，池主僕在書房密話。

        “啊？”

        池：“說起為人，娘，不是我說你，你該學學原娘待人接。獸苑的養狗丫頭在歸去軒和霞榭兩邊都走動，人原娘已經記得她名姓，你還不記得。”

        “談不上喜惡，不過覺著原娘人不壞，養狗不只圖自己歡喜，還顧慮到他人安危。可惜她小節上過得去，大節上人外室，到底有虧。”

        原婉然：“園裡人都和善，不會欺負嗷嗚，就怕不懂狗，無意間觸犯牠。嗷嗚是大狗，爪尖牙利，力氣又大，倘或凶頑，一旦受人觸犯發作，恐怕要傷人，後果可不得了。牠能克制脾氣，那便大家平安了。”

        “哎，姑娘，你理她有什麼呢，要緊的是為人實不實誠。”

        趙玦本來在整理手腕佛珠，輕輕挪轉，聞言手勢一滯。

        “就是獸苑調教嗷嗚和乖乖的姑娘。”

        原婉然：“這還多虧木拉姑娘，將嗷嗚教得好。”

        “和她不遠不近。”池。

        江嬤嬤說嗷嗚“凶”，意指那回匡家母尋釁，嗷嗚護主咆哮。

        “原娘和玦二爺該當各不相，”池又呷茶，：“今日拿金雕圖一試就知了，她來別業這些時候，連玦二爺名號是什麼、會畫畫兒都不知，對他全不上心。”

        “哦，那小妮叫木拉啊？”

        “哎，不是，我記養狗丫頭的名字啥？”

        “阿彌陀佛，那就不怕原娘離了她的貴人，心裡寂寞，對玦二爺起非分念頭啦。——姑娘，既然原娘那人沒啥害處，咱們往後和她常來常往呢，還是遠著？”

        池緩緩呷了茶，：“我瞧原娘有點慧，可惜投胎寒微人家，就給埋沒了，因此學問見識難登大雅之堂。不過無妨，學問本來不是她那種該想的事，一個繡娘能不是睜瞎，還識得一些畫，智識算可以了。”

        這時霞榭那兒打發人過來，說原婉然希望能指名外頭獸醫，請他過來別業醫治嗷嗚。

        她說：“一般大狗難以馴服，似嗷嗚這般好脾氣可難得了。”

        她向原婉然說：“從前你家嗷嗚凶的，沒承想轉了，讓我家乖乖咬了都只曉得跑，大塊頭成了小可憐。”

        江嬤嬤問：“姑娘，會了那原娘幾次，你覺得這人如何？”

        原婉然顧不得手傷尚未完全痊癒，抱起嗷嗚，牠被扯髮的那處肉，又摸摸牠腦袋誇牠乖。

        過數日，趙玦回到別業，他在房裡由銀燭伺候更衣，問起原婉然近來起居。

        “正因為人人都不將使婢當回事，有個人卻與眾不同，認真對待，那麼無須施多大恩典，便能輕易將那婢籠絡住。”

        一旁的池警覺江嬤嬤那壺不開提那壺，提起不快往事，立時將話岔開。

        池不答，只是瞧著江嬤嬤。

        銀燭有霞榭大丫鬟耳目通報消息，此刻將所聞一一稟報，包括原婉然在歸去軒賞畫。金雕圖自趙玦之手，與趙玦有關，銀燭便將原婉然說金雕“在人世沒什麼可留戀，因此走得決絕”等語都告訴。

        “玦二爺和她背後那位貴人有交，我們為了玦二爺的人和，對原娘不能不敷衍交好，不過犯不著走得太近。”

歸去軒作客，嗷嗚便和乖乖玩耍。兩隻狗平日玩得好，今日不知為何鬧起脾氣。

        江嬤嬤對乖乖呵呵笑：“乖乖，來者是客，不可以欺負嗷嗚。”

        江嬤嬤奇：“原娘難不成倒盼著嗷嗚軟弱，你不怕牠受欺負嗎？”

        嗷嗚往後閃躲，設法避讓，怎奈乖乖不依不饒，步步進，終於咬住牠髮，左右甩頭拉扯。

        “收服一個養狗丫頭能有什麼大用？”

        原婉然不好辯白嗷嗚只在必要關頭凶狠，只：“是啊，嗷嗚這樣溫馴我就放心了。”

        江嬤嬤問：“木拉姑娘……她是誰？”

        江嬤嬤覺得有理，：“依你這麼說，嗷嗚真是乖。”

        江嬤嬤嘴一扁，：“好嘛，木拉、木拉、木拉，我記名字了。——這般說來，原娘還是有些心計，不過只要她和玦二爺沒有貓膩，便無大礙。”

        銀燭又：“這幾日嗷嗚胃不開，昨日起不吃飯，原娘讓廚房給牠各式吃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