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毫不犹豫、一饮而尽了。

肤好像比之前更加苍白了。

他不想忘，他不要忘。

只可惜在琉璃宗里，从前画过的千百张面孔也都再不记得。

没等雪无霁回应，他又自顾自地换了话题，凑过来：“哥哥画得真好。”

陆宸燃瞧了他一会儿，忽而笑起来：“那我上辈一定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能遇见哥哥。”

“一般。”雪无霁评价

雪无霁心中一惊，：“陆芯？”

雪无霁神有些凝重，：“你怎么了？”

他抬起手碰到了陆宸燃的肩膀，瞬间陆宸燃就有了反应，一把住了他的手。眸光阴沉，寒意人。

陆宸燃见雪无霁在看他的字，笔端中心那句：“我见宿哥哥，便犹如此句。”

雪无霁笔不紧不慢，预估快到真正夜时分才停来活动了几手腕，却见侧的陆宸燃已经没在磨墨了，而是伏在案上睡着了。

他想去摸一摸陆宸燃的脉象，却被他错开了。陆宸燃：“我没事，老病了。”

雪无霁想，自己和仙门的不合从那里就应当已经埋伏笔了。因为那杯渡忧茶他只喝了一半，剩的一半悄无声息地落了袖里，瞬间被法术蒸。

陆宸燃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直起。他拿起了压在纸上的手臂，雪无霁看到了底龙飞凤舞的字：

雪无霁盯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心想，自己的母亲也喝了这杯渡忧茶吗？

他拿起瓷白的杯盏，仰饮。

但这一世没有喝渡忧茶，那些记忆似乎也在一一地浮现。

“与君初相见，犹如故人归。”

看到是雪无霁，陆宸燃才愣住，慢慢：“哥哥，我……不小心睡着了。”

灯光很明亮，照得他肤仿佛透明，透手背上青紫的经脉。

围绕这一句还有许多小字，无意义地在写二人的名字、写无厘的打油诗。

雪无霁才发现陆宸燃闭上睛不笑的时候，神非常冷。他像是睡得不□□稳，仔细看甚至在轻轻地发抖，眉皱着，几乎透一狠戾阴郁之意。

他从字还不会写的时候，那画师就教他执笔画丹青。在窄窄的王府里，他经由这一支笔，瞧见了万里江山、无数风光。

不仅见过，还是对呢。

他瞳孔在刚刚睁开的时候是扩散的，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陆宸燃了自己的额心，像是在忍着什么。

在慈济堂时，雪无霁也常画画，但大都不是为自己画的。给人画像是最多的，所有买他画的人都惊叹于他的天赋，夸他画的人活灵活现，仿佛气就能活过来似的。

雪无霁皱起眉，隐隐觉得他在瞒着自己什么。

大片的花海不适合工笔，因此雪无霁选了写意画。此刻纸面上，火红花海如红雾。

雪无霁：“……或许前世真见过，也未可知。”

字迹实在算不上好看，看起来病歪歪的，但又像张牙舞爪的枝丫似的。但雪无霁看，这句诗他写得极认真，甚至有虔诚的温柔意味。

王府里教他画画的那个画师，雪无霁已经连名字和样貌都记不大清了，渡忧茶对他到底还是有影响的。宗前，半数的记忆都堙没不见了，像是不小心泼了上去的纸，洇得模糊一片。